此刻朗云秋月,天气正晴,浮云悠悠,随风而去,魏樱只叹往日情谊,更是如此。
年少与其同行,正是良辰美景,她便指云为聘,与他互作诺言。可惜浮云虽洁,终究是留它不住。
那些过往,正如同浮云,随风飘散了。
对方忍住眼眶中的泪水,道:“樱姐姐,家母得闲,便来此地特意拜访魏玉大人。”
魏樱耸了耸肩,敛去眼中的厌恶与心痛,道:“那挺好的啊,只是为何你一人来此?”
祝敛道:“樱姐姐,家母明天才会拜访,今天,我是特地为你来的……”
魏樱没听他说完,便打断道:“是了,毕竟是从小的玩伴,我是该亲自祝福你声定亲愉快,祝你与她白头偕老,她一生只为你回眸。”
听及此,他反而讽刺一笑,道:“樱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你明知道,只有你才秉持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
魏樱耸了耸肩,又一次打断他,笑道:“那祝你一帆风顺,得偿所愿。”
祝敛抿了下唇,心中的情感激荡,直至无法克制,转而攥住了她的衣袖,道:“若我说,我的所愿是和你在一起呢……”
但“起”字还没有发出,魏樱就攒拳怒目,呵斥道:“祝敛,请你知耻懂礼,我无意与有妻之夫勾结。”
说罢,魏樱就冷着脸绕过他,想要离开,没想到对方却狠狠地拉住她。
看着对方内敛温和的脸上出现了癫狂痛苦的迹象,只听他厉声质问道:“难道樱姐姐不顾多年情义,和小倌勾勾搭搭时,就知耻懂礼了吗?”
魏樱一惊,心中只感叹这消息传的实在太过迅速,连祝敛这种平日严守三从四德的人,竟都听到了闲话,也难怪他竟会激动成这个样子。
但她仍淡然处之,微微一笑,道:“我未成婚,找小倌又如何不对?朝廷认证,你情我愿,又不是做了别人的未婚妻。回见了,我还得再去找他呢。”
说完,转身就走,身后质问声迭起,她不发一言,近乎将唇抿成了一条线,虚虚冷汗绵延不绝,涔涔落下。
愈走愈远,越走越快,最后她不顾周围人传来异样的目光,自顾自地跑了起来。她用手掌捂住嘴巴和鼻子,不由得眼中沁出泪滴。
泪滴砸在地上,一圈圈泛起,随后被炎炎烈日瞬间灼烧蒸腾,随风而散。
不成想,昔日故人再度相见,竟成了这副模样。
红日灼灼,烧疼了她的心,让她不敢再胡思乱想,只赶快往小倌馆跑去。
跑到了地点时,她看见小倌馆正要有关门的意思。
心下一急,她可不愿再欠人债,连忙跑上楼阁,去了今天开的房间。
只是这房间里只有一个女子在收拾床褥,看见她进去,就抬头笑着道:“怎么了?”
她一时间忘了那小倌叫什么,只能支支吾吾地笔划着道:“我找个人……那男子二十七八的模样,棱角分明……”
那女子觑起眉眼,试探性地道:“你是说……煜恣风?”
见她连忙点头称是,那女子笑道:“他刚刚才走,有何事情吗?”
魏樱不免心下焦灼,但脑筋一转,她立刻想出了主意。
走到窗边,借着高层的地势,她向下望去,果不其然望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心下一喜,也顾不上回答那女子问她“找煜恣风干嘛”的问题,她赶忙道了声谢就往下跑。
她跑得气喘吁吁,因着找到他的欣喜,她竟是连早先的那些不快都忘掉了,穿越拥挤的人群,她一边扒拉着周围的人,一边大喊着“煜恣风”。
煜恣风正在街道买着包子,听到她的声音,身子一顿,想要迎敌。
来者几个人?不管他叫了多少人,今天她敢找事儿,他都得揍死她!
只见,魏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从怀里掏出了好多的铜板,抿唇轻声道:“我该多添给你多少钱?”
煜恣风:“?”
这让他莫名感到有些好笑,于是环抱胸前看着她。
他原本以为她不会来了呢,毕竟抵押在他那的几件衣服是粗麻做的,又缝了再缝,本不值钱。
如此看来,或许今天真的是她喝醉了酒迷糊了。
他有点为之前误会她而不好意思,只得嘴硬地抿了抿唇,看似无意地打趣道:“你这钱莫不是抢的吧?”
而魏樱以为他说的是她伤疤累累,和谁打了架,于是便心虚地提了提衣领,道:“给你钱你还不想要?”
本来煜恣风看见了她脖子延伸出来的伤疤,倒不会多想些什么,可她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使他反而迷惑地眯起了眼,道:“你这伤……?”
魏樱一下子被惹怒到炸了毛,毕竟谁人不知,她魏樱经常被家法伺候,于是怒道:“不要你管!”
见她反应如此强烈,他就可以判定这伤不是意外磕碰了。
于是他笑着戳了戳她的肩膀,道:“你这人可真不识好人心,我的意思是,小倌馆那有药,我可以给你抹抹。”
“对不起。”听到对方原来是在关心她,她心头一暖,没了脾气。
他唇角扬起,眼中氤氲上升出了笑意,按照这世间女子的脾性,恐怕即便是错了,也不肯认错的。
好一点儿的,倒是会装个儒雅随和的模样,给那些清白男子道歉。
可对于他这种注定肮脏的人来说,她肯道歉还真是个稀奇的事儿。
倘若说上午在楼上时她是不想惹事,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依然平和的道了歉,恐怕她的确人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