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父也不免哀声叹气,道:“恣风,你是该改改性子了。”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煜父笑道:“姑娘,你叫啥名啊?以后常来,多走动走动。”
魏樱听后,不由得放下了筷子,忧心忡忡地道:“或许您不会想让我多来的。”
煜父诧异地道:“不会的呀,为什么这样说?”
魏樱正襟危坐,正色道:“因为是我魏樱,烂泥扶不上墙的魏樱。”
其余三人:“……”
房间的气氛顿时凝固了。魏樱不免悲从中来,感叹又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竟想着有人可以接受她。
最后还是煜葂打破了僵局,道:“姐姐,你还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为好,我哥会生气的。”
魏樱:“?”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是魏樱?
“可我就是魏樱啊。”魏樱几乎要翻白眼了,咬牙切齿地道。
煜葂仍耐心解释道:“我和哥哥许多年前都曾远远地见过她一面,她俊美非常,拥有天人之姿,宛若天神下凡。何况她对我们家有扶助之恩,更不该乱提的。”
这回倒是魏樱来了兴致。毕竟她现在面如土色,而且羸弱粗糙,对方认不出也是正常,只是……
“既然有知遇之恩,那么这么多年来,为何不去看她一眼呢?怎可连恩人的模样都不知道。”
煜恣风听她一提起魏樱,神色都莫名柔和了下来,眸若秋水般,眼中泛起一圈一圈的崇拜眷恋。
他柔声道:“相见不如怀念,我听说她过得不好,我不忍去看,亦不想让全家任何人去看。更何况,看了又能怎样呢?不过徒增悲伤罢了,我这样的人,只能冲撞了她,给她带来霉运。”
魏樱难得地笑了,开玩笑道:“有什么好带来霉运的,她自己本身就是霉运。”
煜恣风脸色突变,绷起脸来,嘴唇气得微颤动,重重地摔了筷子,斥责道:“不许你这样说她!七步作一诗、百步能穿杨的天之骄子,岂是你可以玷污的?”
见他如此激动,魏樱竟觉得十分有趣,毕竟有人敢在长辈面前摔碗筷,在她家多半是要挨骂的。
她看向煜父,煜父却还笑呵呵的,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还道:“姑娘莫怪,他自小脾气就是这样了。从来劝他改改,答应的好好的,可就是不改。”
更何况,现在她是作不出来诗,弓也拿不稳,更别提考学了。
她突然想逗逗他,于是指了指自己,认真地道:“无妨的。只是……如果我说,魏樱现在混成了我这般模样,你会怎么想?”
煜恣风轻蔑一笑,嘴角微微勾起,笃定地道:“不可能。毕竟是魏家嫡女,怎么可能如此狼狈。”
煜葂也犹豫地摩挲着嘴唇,狐疑道:“不能吧……”
魏樱眼波流转,逼的更紧,反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我相信她,就是不可能!”
听到煜恣风坚定的话语,魏樱不依不饶地问道:“如果是真的呢?就假设没有人在乎她,所有的人唾弃她,没有任何一个人喜欢她。她现在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窝囊废,一辈子都毁了,假设她真的是这样,你当如何?”
煜恣风深深地锁起眉头,神色是极度的认真,手攥紧衣摆,只把手握的发白,喉咙动了动,却没有开口,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答。
认真思考了良久,他坚定地道:“那我就把一切都给了她。只要是我有的,她用得着,那么我一点儿都不留。没有人喜欢她,那我就喜欢她,没有人爱她,那我就爱她。”
魏樱笑了,她不信。
煜葂连忙道:“嗐,你别理我哥。他这人就这样,什么都好,就是一提起魏樱来啊,就情绪激动。”
煜父紧接着道:“姑娘,不想告诉名字也没啥,头一次见面,这是保护自己嘛。吃菜吃菜。”
见二人剑拔弩张,煜父和煜葂立刻打了圆场,连连给魏樱夹菜,魏樱则温和地一笑,没有继续说什么。
过了一小会儿,她才小声地说了一句:“可是,爱一个人是需要代价的。”
那声音轻飘飘的,却引来了煜恣风的继续回话,他语气愈发确信,道:“如果是她的话,那我付得起。只是她并不需要我……”
只不过,到最后,他的语气也轻飘飘的,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让人听得不大真切。
魏樱的手一顿,心里到底是平添了些许感动,她不成想竟然有人愿意如此维护她,于是她道:“好,以后我不会再提了。”
这事儿还没结束。煜恣风仍皱起了眉头,轻轻地道:“我不希望你以后再拿她说笑了。她是我此生见过,最好的人。”
到底她是何德何能啊?魏樱不由得感慨起来,开玩笑地道:“可没有以后啊。你今天不是说,希望再也见不到我了吗?”
煜父斥责道:“恣风,爹爹平日里教你与人为善,为什么你却和姑娘交恶呢?”
煜恣风恶狠狠地瞪了魏樱一眼,然后还上手掐了她的胳膊,狠狠地一拧,可是仗着煜父看不见,语气就故作委屈地道:“爹爹,我是开玩笑的啦。”
煜葂见了,一边扒拉着煜恣风的手,一边皱眉补刀道:“哥,不准你欺负她。”
见爹爹和妹妹立刻站到了敌方阵营,煜恣风咬牙切齿地道:“我像是个恶人的模样吗?”
其余三人:“……”
沉默了三秒后,对视着煜恣风,三人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