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马夫便骑着秋鸣的马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手里拿着铁锹木板,按照秋鸣的指示,将村子里的尸首安葬在后山。
望着眼前竖起的一块块坟碑,秋鸣跪下连续磕了三个响头,每一次都发出极大的响动。
王语嫣默默站在秋鸣身后,也随着弯腰鞠躬,见他红着眼睛起身,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听不太真切,唯独贾家二字传到了耳中。
等到这边的事情办好,秋鸣出钱将马车买了下来,学着剑玄曾经的样子,亲自操持着马车向曼陀山庄赶去。
马车一路行得很稳,丝毫没让车厢里休息的王语嫣感到颠簸。
可连续两天不分昼夜地行驶,只有在进餐时,秋鸣才小睡一会儿,这让她心下愈发不安。
等到第三天上午,王语嫣伸手掏出乌青珠子摇晃几下,马车渐渐放缓速度停靠在路边,随即传来秋鸣略显疲惫的声音,“想要解手?”
“不是,”王语嫣打开车门,扶着车辕独自跳了下来,几步跑到车前,“我们换一换,你去车厢里休息。”
秋鸣疑惑地扭头看去,就见这位曾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正略带薄怒地瞪着自己,凝脂白玉般的脸上根本藏不住她心底的担忧,“算了,这种粗活不适合你,况且下午就能赶到地方,到时候还请王姑娘让我去你府上好好休息。”
“表哥府上也能休息,你来我家的话,母亲怕是会将你赶走。”王语嫣低头小声嘟囔起来,她知道家中府上没人能奈何得了他,可母亲绝不会同意有陌生男人进门儿,更别论是要住上休息几天。
“你嘀咕什么呢?”秋鸣放下手中的缰绳,“放心吧,我这几天想通了,不会再去钻牛角尖。”
“谁担心你。”王语嫣撇嘴转过身去,心下想着自己只是怕表哥回来看见客人如此疲累会不高兴,至于另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感到有些惧怕,不想揭开来看。
秋鸣见她不肯再回车厢里,便让王语嫣坐到自己身边,一边驾车一边与她闲聊起来。
只不过说着说着,话题便转到了那个村子。
“真是贾家做的?”王语嫣将发丝捋到耳后,好奇问道。
“他家和你家很熟?”秋鸣也没打算掖着藏着。
王语嫣摇头,轻叹道:“我爹生前曾在朝为官,小时候经常听他提起,这才有了些印象。”
“抱歉,不是故意让你想起伤心事,”秋鸣也不知是怎的,听她说与贾家没有瓜葛,自己竟感到心里放松了不少,大概是他不想与这看着乖巧养眼的少女为敌吧,“幕后主使应该不是贾家的人,只不过他家有个傻的,怕是被人当作刀使了,也不自知,真相到底如何,还要等我去了临安调查才能知晓。”
他之前怒火一时难以自控,差点也被种种明里暗里的迹象带偏了过去。
贾季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没错,可这不代表为他出谋划策做事的人也傻,全无头绪的情况下,他也说不准前几日那场作秀,到底是想栽赃,还是贾家派人故意弄出这一幕,好让他自以为聪明地转头追查向别处。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真就如秋鸣所言,在下午太阳落山前赶到了曼陀山庄。
只是等他们乘舟上岸,一位长相与王语嫣有几分相似,面色清冷的妇人忽然出现,皱眉凝视秋鸣,怒喝道:“来人!给我将此人剁成肉泥,拿去后花园施肥!”
动不动就喊杀喊打,秋鸣真的是受够了,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这女人就是此种性格,怕是会立刻出言相讥,现下只能耐着性子开口,“王夫人,怎么说护送您女儿回来,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这问都不问就要动手,有些不合适吧?”
“问?”李青萝本要转身离开,听到他说出这番话,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厉声道:“王家如今只有我和女儿两人,她年幼无知,被你花言巧语蒙骗,还将你带到家里,我还不知你们这些臭男人的龌龊心思?不过是贪图我女儿的美色,窥伺我王家家产罢了,还有什么好解释,好问的?!”
说罢便一挥手,站在李青萝身后的十数个剑婢立即挥剑向前,不打算再给秋鸣开口的机会。
王语嫣心下暗叹一声,眼中略带哀怨地看了秋鸣一眼。
好似在说:看吧,我就说会是这样,早就让你去表哥府上,你偏要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