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自己后心隐隐作痛,他才察觉到异常。
封五人呢?
秦川又仔细扫了一遍,寒毛登时根根竖起,一股凉气从后脊直冲头顶。
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羽箭射来之时。
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以他刚才迎着箭还要上的劲头,除了追杀自己,还能去哪?
就算那队骑兵是来救自己的,可等他们冲锋、集结、再返回就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若是在这期间,那疯狗……
想到这,他毫不犹豫死命往树上爬。
跑怕是来不及,打肯定打不过,只能上去试试,看能不能躲过此劫。
时节似已入秋,树皮坚硬如铁,才爬一小半,他的手指就已磨破,每上去数寸都心如刀割。
秦川额头青筋尽显,紧咬牙关。
满脑子想着那些活着才能拥有的美好,支撑自己不断往上爬。
他刚爬上树杈气还没喘匀,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视线里。
封五提着把刀,一瘸一拐,直奔自己藏身的树下搜了过来。
“出来啊!主动出来,爷就给你个痛快!但若是让爷找出来,那可就……嘿嘿!”
封五的笑声在林间回荡,犹如恶魔在耳旁低语。
秦川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不小心弄出点动静,被那孙子发现。
此时封五已走到树下,弯腰环视四周后,用刀背往树上重重一磕,吼道:“再不出来,我就把你剁碎了喂……”
声音戛然而止,秦川的心也停止了跳动。
就在刚才封五磕树那一下,他眼睁睁看着一滴血从自己眼前滑落。
再一抬头,发现竟是从握着树杈的手滴下!
完蛋了!
就见封五用手指在脸上一抹,看清那道鲜红后,缓缓抬起头。
他脖子旁赫然露出一个刺青,一只栩栩如生的蜘蛛。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秦川双手握刀高举,飞掠而下。
这一刻,他身体里的肾上腺素已分泌到极限,再也感受不到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既然不给老子活路,那你就……去死吧!
谁知那厮反应奇快,抬头的瞬间便甩出手里的刀,妄想和上次掷锤一般将他格杀。
可那刀才触及秦川的刀刃,就刺啦一声断成了两截。
自此,秦川面前,再无阻碍。
封五眼里终于流露出惊恐的神色,眼睛越瞪越大,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秦川带着滔天的杀意用尽全力刺下。
切刃轻而易举地戳入刺青,血呈放射状喷出,糊了他一脸。
膝盖重重压在封五的肩头,导致刀的走向也出现些许偏差。
在骨头碰撞挤压碎裂的咯噔声中,那厮弯成个奇怪的角度被一刀钉死在原地。
一切都结束了!
封五死得不能再死了!
秦川瘫倒在地,虽然用封五卸掉了大部分力,可他还是撞得不轻。
就在这时,树上枝叶摇晃,林间的腥臭味随风而至。
他胸口本就有东西上下翻涌,此时再也无力克制,一口血喷了出来。
就在秦川两眼发黑渐要失去知觉之时,他隐约听到竹哨声在林子深处响起。
呃,还有俩不良人呢!但也管不了那么……
…………
北都河东节度府。
二更已过半,府内东北角的客舍依旧灯火通明。
虽已过了宵禁,但求见的官员还是络绎不绝,从偏门外排到了院内,其中更是不乏武将在列。
客舍正厅的陈设极为简单,一张小叶紫檀书案,案旁悬置镂空的佳楠熏香,案后挂幅山行留客的字画。
画下此时正坐一人,紫袍金带,虽已年过四十,可眉眼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丰神俊朗。
他看完字条起身背手而立,良久后转向门口的随从,语气难掩兴奋问道:“可当真?”
得到肯定回复后中年人抚掌道:“振武军、右骁卫擅离防区齐集于此,本就足以弹劾老贼,再加上突厥残部……”
他俯身从案上抽出一纸文书,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那就休怪本官再添把火了!”
随从低头附和后小心问道:“这贼子……”
还未说完,就见那人把文书往案上一丢,略显扫兴打断道:“必死之人,何足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