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台的台长和他是老同学了,招到唐珍珍那天,忍不住在他面前大肆炫耀一番。从国外回来的高材生,履历漂亮得没话说。
没记错的话,唐珍珍是庆大毕业的,他隐约记得,裴封似乎也是庆大毕业的。
唐珍珍不欲多说的淡淡嗯一声。
摸不到门道前,李台维持着一副稳重的老领导样,言语间隐隐有试探:“小唐,来,我给你引荐下,这是一真科技的裴总。”
李台视线看向裴封,“裴总,这是省音乐台新来的主播,唐珍珍,小唐可是从国外回来的高材生,说起来挺巧,小唐好像还是和裴总一个大学毕业的。”
男人交叠的大长腿分外显眼,懒散的靠在椅背上,视线撇了一眼唐珍珍,她表情淡淡的,连个主动握手的意思都没有,对李台的话没有半分反应。
男人扯了扯唇,慢悠悠地从兜里摸出一只烟,那模样带着几分懒散。
李台见状,立刻摸出打火机往裴封面前送。
唐珍珍撇见他意欲抽烟的动作,眼底有淡淡的嘲意。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别说以前的他压根不抽烟,即便真会抽烟,以那时他的品性,也不会不分场合。
“裴总可别说和我是一个大学的。”
李台诧异,前几次见这姑娘都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模样,今天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冷淡劲,丝毫不顾忌对方的身份,半分情面都不给人留。
而且,说这话的意思是,承认两人是一个大学?但是又不愿意和裴封扯在一起?
李台暗自琢磨之际,小心翼翼的拢着火,观察着裴封的表情,有点担心裴封甩脸子走人,可更令人诧异的是,男人神色平淡,慢条斯理的将烟重新放回烟盒里。
李台震惊,他私下和裴封打过不少照面,这男人教养倒是极好,没有那些有钱人爱刁难人的爱好,从不主动为难人,但别人主动挑事的,他也不会容忍。
这还是第一次能把裴封呛得一声不吭的。
他心里有个猜测,试探的建议道:“小唐,不和裴总握个手?”
唐珍珍冷着脸,站在原地没动,似乎没有握手的打算。
唐珍珍一点都不给面子,李台有点下不来台,板着脸喊了下唐珍珍的名字,“小唐。”
“别凶她。”男人桃花眼勾着,忽的出声,“她在国外呆了三年,可能只是更习惯国外那套打招呼的方式。”
他盯着唐珍珍,说这话时,那模样懒散又不要脸。
男人身上气质太出挑,再加之第一排的李台客气的出现在最后一排,这会儿往这边看的目光越来越多。
唐珍珍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想僵持不下。她言笑晏晏,没有半分扭捏的姿态,“国外那套就算了,怕吓到裴总。”
她话音刚落,男人干净修长的手先一步伸了出来。
男人的手劲瘦干净,淡青色血管明显,当初在一起时,偶尔会窝在他怀里研究他手心的纹路,翻来覆盖的把男人的手研究了遍,细致到他手掌的纹路她都一清二楚。
那时候何曾想过,有一天他们会以陌生人的姿态被别人介绍握手。
唐珍珍嘴角微勾,平静的伸出手,虚虚和他握了下就松开了。
裴封敛眸,掌心处似还残留着她的体温,细腻的触感和记忆里几乎分毫不差。
李局心里有了答案,他识趣地没再停留,和裴封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
很快拍卖正式开始,音乐台的拍品排在倒数第二。这排位显得“用心”十足,和压轴拍品放在一起,对比惨烈,无异于公开处刑。
拍卖进行都一半的时候,裴封出去接电话。
唐珍珍去了卫生间。
冷水打在脸上,水珠冰凉刺骨,唐珍珍站在镜子前,表情不像刚才在外面那般漠然。
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收紧,大拇指无意识的狠狠刮着食指,尖锐的指甲不小心蹭破了食指的皮肤,她浑然不觉。
她伸出手,任由冰凉的冷水淋在手上,刺骨的寒气侵袭着四肢百骸,她再次捧水冲了下脸,水珠顺着脸颊一路往下滑,寒意侵袭,身体仿佛没了知觉。
从卫生间出来唐珍珍没立刻回到宴会厅,她站在长廊上吹了冷风。
她其实挺怕冷的。
再回到宴会厅的时候,拍卖热潮一波高过一波。宴会厅光影律动,拍卖锤一锤定音,现场掌声如雷,经久不息。
她从后方的门进入宴会厅的,几乎没人注意到她。
男人不知何时回来的,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地把过道抵满了。唐珍珍瞅了眼男人交叠的大长腿,语气客气又疏离,“麻烦裴总让让。”
男人交叠的大长腿放下,示意她进,过道逼仄,唐珍珍走进去时,裙摆轻轻拂过着男人的裤腿,和他人一般冰凉。
唐珍珍刚坐下,裴封就瞥见她一袭红裙,淡声道,“穿这样,不冷?”
唐珍珍没看他:“不冷。”
身侧的人倒是没再说什么,宴会厅拍卖很快进入高/潮,唐珍珍虽对拍卖没多少兴趣,但还是时不时的配合着鼓掌,反倒是身侧的男人,全程兴致缺缺,意兴阑珊,连头都没抬一下。
星城这个时节早晚温差大,诺大的宴会厅都压不住凉意,唐珍珍下意识想搓下胳膊,想到他刚才冷冷的嘲讽,又硬生生忍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拍卖太过无聊,身侧的人中途出去了会,再回来时,身上染了淡淡的烟草味。
屋内不知何时开了暖气,唐珍珍手脚逐渐暖和起来。
旁边的人似嫌热,在慢条斯理的脱西装外套,座位不算宽敞,他脱外套的时候西服无意佛过唐珍珍披散的卷上。
唐珍珍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的去理披散的卷发,可慢了一步。
男人似是注意到西服刮到了她的卷发,长指在他卷发上轻轻一勾,那缕发丝被他别到耳后。
很轻的说了三个字。
“都好看。”
男人将头发别到她而后时,长指很轻地蹭到了她的耳朵,唐珍珍后背一僵。始作俑者已经极其自然的将西服挂在臂弯里,一副放松又懒散的姿态。
好像刚才那三个字,是她的错觉。
这次参加慈善拍卖的企业并不多,加之几乎没有多少企业竞价,因此很快就轮到了唐珍珍台里的拍品,和其他企业动辄颇具收藏价值的拍品来说,音乐台的拍品显得有些寒酸,从音乐台开播至今的所有电台节目合集。
起拍价一万,也是有够寒酸了。令人意外的是,最后的结果还不算太差。
有人以26万拿下了台里的拍品。
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唐珍珍愣了下。
身侧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抬眸,大部分时间都在玩手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最后是电视台的压轴拍品,裴封似乎才来了点兴趣,举牌,500万的价格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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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结束,主持人在台上总结陈词。裴封直接出了宴会厅。
宴会厅外,沈喻扬风尘仆仆,额间冒着汗,十分紧张的将袋子递给裴封。
裴封没接,男人视线此时看向门口,宴会厅有四个出口,他此时站的出口,刚好可以清楚的看到最后一排。
门微敞着,最后一排那个纤细身影这会儿正口是心非地搓了搓胳膊,男人嘴角微勾,淡淡吩咐,“拿去给李台。”
“啊?”沈喻扬懵,想到里面的东西,李台用不合适吧?
男人背靠在栏杆上,摸出一根烟点上,似打哑谜似的道,“就说麻烦他帮个忙,以合理的名义,转交给她,别让她知道是我送的。”
沈喻扬很敏锐,压下心里的震惊,半是试探地询问,“裴总,这个她?”
裴封吐了一口烟圈,语调淡淡,压根没解释的打算,“李台会懂。”
沈喻杨实在太震惊了,以致于有些不过脑的问出了口,“裴总,你怎么不自己送?”
裴封没答,桃花眼撇了一眼沈喻扬,沈喻扬自知多言了,飞快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