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方船队中的一艘鸟船上,尚可爱拿着一只望远镜静静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三艘沙船,
对方船体巨大,自己船队中没有一艘船可以赶得上,但是对于麾下尽是淮安水手的尚可爱来说,却宛如看着一盘正等自己享用的大餐。
毕竟战船是战船,商船是商船,连对付西洋巨舰都不落下风的大明水师,又怎能瞧得上一个商队。
“陈老儿真是越来越昏聩了,来皮岛居然敢不拜黄参将的府衙。也罢,谁让人家是东江的前辈,他不去见咱们,咱们去看他去!”
尚可爱放下千里镜,阴恻恻地笑道。
旁边一个小校赶忙接下了将主手中的宝贝,凑趣地说道:“咱这么多人去他,陈老掌柜得准备多少见面礼啊!”
“呵呵,那就由不得他了。”尚可爱估测着距离,低声对小校吩咐:“告诉手下兄弟,这趟活务必做得干净,沈老太爷毕竟是军门的岳父,扯破了脸皮不好看。”
坐船令旗急摇,小船队就像是踩下了油门,飞速地朝着陈家船队扑去。
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对撞而来,反倒如天女散花一样,上下都走夹风,顺着三条船的空隙斜向切入。
“嘶,五点梅花阵,他们要下死手!”方掌柜不知何时抽出一把倭刀,赤着膀子单脚踏着船舷。
在缭手的呼喝声中,一面面渔网在船两侧被拉起,沉重的火药桶在甲板滚过,一个个火盆被碇手们被搬到船舷附近,整个甲板上的口气都为之一热。
船侧面的一面面油布都被掀了起来,船头一门铁炮最是粗壮,前粗后细,炮身达到了七尺以上。
两侧船舷以及船尾另有七门火炮,两侧船舷各三门,余下两门安装在船尾,看着旁边一堆的黑粗炮管,赵震猜测都该是传说中的弗朗机炮。
除了缭手和桨手,几乎所有的水手都到了甲板之上,人人手中都握着武器,腰刀、长矛、五花八门的火铳,看得赵震眼花缭乱。
护船队的人都站在最靠近船舷的地方,黄胡子先将弓从布套里面取出来,用腿别住弓臂挂上了弓弦,又取出了火药给几杆三眼铳和火绳枪装填弹药。
吴大彪子除了向赵震点了下头,为昨日的事情道歉以外,脸上再没有其他表情。
他双手紧握着一把磨得雪亮的钢刀,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负责的船舷,眼神之中仿佛还对未来的杀戮跃跃欲试。
“心要狠,手要稳,下手不要有顾忌!一个脑袋,赏银十两,杀敌三人,月银加倍!”
陈立三不知何时也跃上了甲板,面色虽然泛着病态的潮红,但是声音却洪亮地传遍船只每一个角落。
赵震也握着一支长矛,他原本想要把火铳,但是装药的过程却让他手忙脚乱,最后只能拿着把长矛自卫。
他手心微微出汗,心跳的速度也渐渐接近一个峰值,这不是在街头面对几个流氓,对面可是大明官军。
他所看紧右舷视角不错,正好能看清海面上的情况。
队伍中行驶得最慢的那艘沙船率先被追上,陈家沙船率先鸣响炮火,船侧的海面上瞬间扬起三道水柱。
对方却好像一点没受到影响,五条小船头尾相接,迎着炮火不断靠近,不等沙船第二次炮击,机已经形成了接舷之势。
“老五完了!”方掌柜冷冷地说道,“平日里不修船,不管人,今朝是到了还债的时候了。”
赵震没见过他口中的老五,但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话的正确,不到片刻,那艘沙船上面就挂满了挠钩,眼见着明军沿着挠钩攀上,沙船也只是响起稀稀拉拉的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