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熙再清醒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

她对整个事件的过程还有印象，她没有吓懵，也没有撞到晕倒的地步，她只是想就这样睡一会儿。

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看。

但现在病房里挤满了人，她不得不听，不得不看。

两小时前，还对她要打要骂的奶奶，现在一脸心疼的和蔼模样，好像自己是她的心肝儿一样。连姑姑和婶婶都面色焦急。

爸爸在她们后面站着，脸色微白，淡青胡茬下的双唇有些干燥，没有血色，他的眼神有些呆滞。

“你说说你，奶奶不过是气头上说了两句，你就闹这么大档子事儿，亏得人没事，要是有个万一，你让你爸怎么活？”

“是啊，他只有你了，你还让他担心……”姑姑说着连连叹息，好像心疼的被剜去了一样。

“大家都不怪你了，你啊……”

“滚。”

虞熙斜了白慧一眼，一个字，掷地有声。

白慧被她冷淡的态度和恶劣的言辞，激的耳根都赤红一片。

“熙熙……”

“出去。”

她又打断虞启赋的话，阖上眼睛，转头向里。

和对白慧的态度，是如出一辙的冷淡。

甚至厌恶。

就在奶奶准备以一家之主的威严讲两句时，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了，即使没睁开眼去瞧，虞熙都感觉身边的人都精神紧绷了起来。

“哎哟，林述来了。”姑姑先带上笑容说。

“你们先待一会儿，我们出去坐坐。”奶奶说着，拄着拐杖起身，示意林述不用太顾及礼数。

林述这会儿也没心思和他们一一打招呼，跑到病床里侧，侧坐在床边，伸手将她额角的几丝头发挑开了。

姑姑给他打电话说虞熙出了车祸，他便抛下一切赶来了。

“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他看着她额角的擦伤。

按说，还不到安全气囊弹出的程度，不是大事故。但在林述眼里，世界末日和这场事故相比都是小事情。

“没有。”虞熙垂着眼，目光并没有在他脸上聚焦，而是缓缓落在他微开的领口处。

如果扣子再解开一粒，就可以看到她留下的抓痕，是痛的要命的时候，一边骂着他混蛋，一边留下的温存过的证据。

可是现在，她只想问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什么要给他希望？

搞得自己想干脆利落的说绝情的话，都有些撕心裂肺。

“他们，是不是对你并不好？”

即使认识十四年，林述所能看到的，也只是她幸福的一面，被家人宠爱，才养成了这肆无忌惮的性格。唯独不美满的一点，就是她妈妈抛下她离开了。可她有一个为了她，不再娶的父亲。

但是宋晓茹踏进林家的那天，林述觉得白慧对虞熙有成见。

“没有。”虞熙依然淡漠的回答。

“你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刚才看到虞家人围着病床的样子和虞熙拒绝交流的肢体动作，林述也坚信自己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我和你要什么都说吗？”

现在虞熙才和他视线相对，他满眼担心与温柔，她却是质问和疏离。

“不能吗？”林述的眉心起了点波澜。

“不能。”虞熙干脆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