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发这才察觉不对,刚才手机一直响,老婆打来的,他在谈交易,没好意思接,这会儿低下头偷看了眼信息,心跳一下蹦到嗓子眼。
他紧巴巴地说:“不好意思啊,我想再考虑一下价格,听,听说另外一家多给五万。”
不善说谎的人,一开口就木讷脸红,小心思被人看得明明白白。
二手贩子慢悠悠说:“我们可是一锤子买卖,由不得你说不卖就不卖。”
“害,我老婆她不放心,让我回去再比对比对。”
“这样吧,我再给你多一万,二十六万。”
张志发窘在那,磕磕巴巴说不出话。
许星野敲了声门,直接走进办公室,瞟了眼表,说:“这表我看着眼熟,和我那块很像。”
倒卖二手货,失主找上门还是难得一见,二手贩子狐疑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许星野拉了张椅子,自顾自坐下,说:“你看手表背面,是不是刻了26/88,这表限量88块,这是第26块,还刻了platinum950。”
二手贩子看了眼表背面,妈的还真是,可到嘴边的鸭子不能让它飞了,他眯了眼,拇指腹摁着表背面摩挲过去,一笑道:“不巧,和你说的不一样。”
“是吗?我看看,”余奢大咧咧走过去,“百达翡丽铂金表哎,二十六万,兄弟,你可真敢开价。”
余奢说着伸手就去拿表,二手贩子快速收手,没让他拿到:“我们这的规矩,货出手了就没有退的道理。”
许星野问:“张叔,收到钱了吗?”
“没......还没......”张志发看向二手贩子,“老板,我不卖了,真的不卖了。”
“玩我呢?”二手贩子一拍桌子,“这表我还买定了。”
“这块表前天晚上被盗窃,收购销售赃物罪,数额百万以上,”许星野疏淡一笑,“如果我们私底下谈不拢,那只能报警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明白,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他们做服务行业的怕惹到不三不四的人,背地里耍阴招,败坏他们口碑,不到迫不得已不会撕破脸。
“你要是敢报警,我话放在这,以后别想出来混,大伟,把这两位客人请出去。”
门外进来俩大个子,瞬息间,许星野和余奢一个摁着二手贩子,一个夺表,对方也不是吃素的,立马拳脚相向,三对多,打斗声起,场面混乱。
季晴早有了主意,听到声音不对,她立马拿起墙角那把八百年没人用的拖把,点着拖把头,举高对准火灾感应器,没几秒,警报声尖锐响起,哗哗开始喷水。
听到警报声,二手贩子做贼心虚,操了声,“你他妈真敢报警!快把货藏起来!”
季晴淋了个半湿,刚把拖把灭了火,眼前人影一晃,被人拽着手腕拔足往楼下跑,四人拉开车门蹿进去,一踩油门疾驰而走,留下一串尾气给追来的倒卖贩子。
余奢坐在后排,撸起袖子兴奋道:“季晴,机智啊,要不是警报响了,我们一时半会儿还真出不来。”
张志发正襟危坐,鸵鸟似的,恨不得将头埋进车座垫下。
他们先到专卖店,给手表做了保养,再将干净如新的手表还给客人,带着张志发和陈娟向客人道歉。
顾客也有气量,看他俩苦兮兮的,又有个在医院命在旦夕的女儿,最后大手一摆:“算了,当积德吧,这事就这样了。”
所有人齐齐松了口气。
走出套房,许星野伸出手,季晴一笑,和他击了个掌,“啪”的一声,两人眼里流动的是默契。
顾宴予回头想找季晴说话,正好看到这幕,喉咙一滚,禁了声。
陈娟小心翼翼地拉了下季晴的衣摆:“季总监?”
季晴刚飘荡两秒的心又沉沉落地,还有棘手的事没解决。
她和许星野到顾宴予的办公室,商量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辞退张志发和陈娟夫妻,哪怕他们事出有因,走投无路,可偷了就是偷了,必须要有惩戒,否则酒店以后这类偷窃恐怕只多不少。但出于人道,会给他们一些补助。
谈完事,季晴和许星野站起身,走到门边。
顾宴予忽而出声:“小晴,你留一下。”
许星野脚步顿住,季晴说:“你先回去。”
他杵着不动,季晴睨他一眼:“谁说会改脾气的。”
许星野在心里“靠”了声,眼睁睁看着季晴走进办公室,关上门,他腾起一股无名火。
坐回刚才的位置,顾宴予娴熟地给她倒茶:“你最近和小许总好像走得很近。”
季晴的视线从他的手指滑倒他脸上,笑了笑:“他进酒店起,我们就一直走得很近。”
顾宴予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轻叹声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季晴轻轻摩挲着杯壁,没说话。
“你忘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吗?别把工作和感情搅合在一起,更何况他不是一般同事。”
杯子里的茶水慢慢凉下去,季晴一口没喝。
顾宴予又说:“我希望工作和感情都纯粹一点,所以这些年一直和你保持着清淡的关系。”
季晴睫毛一动,手指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