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心里在挣扎,脚步已经随着那轻微的力道往外走了。
这晚,他们坐在餐桌靠窗的位置,耳边人声嘈杂,英文歌徐徐缓缓唱着,很是热闹,客人太多,等了快一个小时火鸡和南瓜饼才上桌。
季晴拿起刀,手背同时一阵温热触碰,许星野从她手里抽走刀,说:“我来。”
“你会吗?”
他略一挑眉:“专业八级,你等着吃就行。”
他动作不太熟练,但好歹是把鸡切成了片,浇上卤汁、洒上盐,伸着修长的两指,将小碟子推到她面前:“女士,请慢用。”
他还演上瘾了,季晴笑笑,叉起一块,卖相虽然差点,但味道十分鲜美。
这一餐吃得有点久,旁边那桌的客人走了又来,他们还在吃着,窗外车来人往,他们裹挟在片刻温馨里,说说笑笑,明明才相识不到半年,却像认识多年一样舒服惬意。
饭后他们到江滨看了烟花秀,回到酒店时夜已经深了,许星野还是老样子,一边肩膀懒懒靠在她的门框边,说:“晚安。”
走廊传来一串清脆的脚步声,没多久夏菡经过门外,她有些醉,脸醺红了,目光从许星野脸上瞥到季晴脸上,从鼻腔里轻轻发出一声冷笑,仿佛在说,还说我,你不也一样?
夏菡走后,许星野问:“傍晚就是她拿的衣服?”
季晴目光清清淡淡,像陈述事实,说:“她那时候的脸色很难堪,因为穿着一条不属于自己的裙子。”
许星野嘴角一弯就笑了,话说出口也是理所当然:“她难堪是因为穿着一条不属于自己的裙子,在伪装自己,迎合别人,你就不一样了——”
他往下点腰,凑到她耳边悄声说:“你本来的样子我就喜欢。”
他的气息轻轻呵在耳边,季晴半边肩膀都酥了,眼睫一动,没表露出情绪,说:“晚安。”
随着关上门的那声砰,她心脏噗通一跳,将棒棒糖和小铃铛放在桌上,耳根烫起来,晕开一抹红色。
第二天,2806那间套房被客人预定了,夏菡帮着定的,客人指定要她,她理所当然地成了客房管家,24小时基本都和客人在一起,陈意说客人就是她感恩节约会的新男友。
季晴留意了一眼账单,消费一如既往地高。
第三天晚上,凌晨四点,手机和对讲机同时响起,季晴混混沌沌醒来,问:“什么事?”
保安扬起嗓子喊:“2806的客人逃单了!还偷了东西!”
季晴瞬间醒透,在睡衣外套上件外套,随便穿上一双鞋就冲出门,跑到酒店大堂时,许星野、夏菡、保安、小美全聚在前台。
许星野说:“已经报警了,从监控上看,凌晨三点多的时候走的,有人在外面接应,黑色起亚,车牌号不清楚,警察沿着道路监控在查路径,刚才查了登记信息,他入住的身份证信息不是他本人。”
季晴看向夏菡:“不是你预定的吗?怎么回事?”
夏菡的眼泪一串串落下来,抽噎道:“他说忘了带身份证,发给我一张截图,是公安人脸识别的身份信息,照片上确实是他,我哪想得到是假的。”
季晴按捺下一口气,她早提醒过的,她听不进去,现在训斥的话也懒得说了。
夏菡一哽一哽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男人在她面前装富二代,入住到酒店,付了房费和押金。
借着闲逛,他摸清员工通道的线路,从她那探听到保安的作息,又趁着她睡着,拿了她的工作卡,偷偷从员工通道离开。
他这一走,除了超过押金的账单没结,还把套房里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
一晚上十万加的套房,里面的名画、花瓶都是真的,一幅画两百万、一个瓶几十万,还有些七七八八的物件,他这一卷,酒店损失颇大。
唯一庆幸的是,夏菡半夜醒来,发现男人不在,迷迷糊糊感觉身边好久都没人,她开灯起床,注意到客厅变空了,再一看画没了,客人的东西也都没了,连忙找保安。
夏菡呜咽着跺脚:“他让我帮忙买了好几样东西,还是用我的信用卡先垫的钱呢。”
所有人都没说话,只有她沙哑的哭声飘在寒凉的空气里,显得偌大的酒店大堂更加空荡。
街道了无人息,连路灯都格外稀零,大家半夜被叫起来,神情都倦倦的,等着顾宴予来,然后去公安局做笔录,一时间各自走神。
“不冷吗?”耳边传来许星野的声音,季晴一愣,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室内的拖鞋,难怪脚上冰凉。
她蜷了下脚趾,就见他拆开一双酒店的一次性棉拖鞋,放在她脚前,说:“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