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明没急着回头,扶着护栏往回时,才抬眼看过去,他目光迟滞,看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季晴。
或者说他一开始就看见了,但盯了半天才认出她。
季晴:“许董。”
许光明低了低头,艰难地走过来去,他口齿不清,多人时不愿说话,偏瘫后面部表情也不明显。
从他的眼睛里,季晴看出,他没有欢迎,也没排斥。
许星野询问了医生父亲的情况,他们陪了许光明一会儿,什么都没说。
走出医院,许星野说:“我爸出事后,继母来了几次就不看他了,半年后提出离婚,要分酒店的股份,打了一年官司,我爸现在想开了,什么都不管,只想尽可能康复。”
工作很忙,转眼半个月过去,季晴买咖啡,回身时看见一张熟面孔,她一眼就认出他,许星野的舅舅。
他笑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一起喝杯咖啡?”
“我请你。”
范一统上班经过咖啡厅,看到季晴和舅舅坐在窗边说话,连忙点开手机,偷拍一张照,发给许星野。
许星野秒回:[现在?]
范一统:[对。]
咖啡香细细弥散,舅舅喝了口咖啡,问:“这几年怎么样?”
回这后,所有人开口问的都是这句,季晴说:“挺好。”
“上次忘了感谢你,那半年,你把星野教导得很好。”
“分内的事。”
舅舅看她面色平静,言辞目光都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说:“你那时候为了他,愿意主动成全,还让顾宴予留下,帮了我们非常大的忙,现在回头想想,好像我比较小人之心。”
季晴一笑,未语。
“我不是不开明的家长,只是为了他和酒店好。”
“我知道。”
“我给他介绍了不少女孩,他一个都没看上,原来我是希望他和杜梦旅行社的女儿在一起,事业上能相互促进。没想到他找到了秦家。”
季晴目光一跃,看见一道人影大阔步走来,气势汹汹,五马□□地坐在她身边,一脸冷凝,对他舅舅说:“我说过不喜欢她,你现在又是干什么?”
语气很冲,不该是晚辈对长辈的态度。
“我帮你这么多,良心呢?”舅舅问。
许星野态度软下一点:“我感谢您,但一码归一码。”
舅舅冷眼一抬:“如果我非要你娶杜染呢?”
“绝不可能,”许星野声音彻底冷下,一把抓住季晴的手,“除了她我谁也不娶。”
季晴看到舅舅眼里的狡黠,哭笑不得。
关心则乱,许星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紧绷的神气瞬间变得微妙,尴尬、羞愤、无奈、还有一点小喜悦。
“下午股东大会,别迟到。”舅舅站起身,离开。
就剩他们两人了,许星野缓缓松开她的手,一路焦躁担心,现在心跳还有点快。
季晴刚想开口让他去开会,掌心先被塞进一个硬硬的东西,他说:“今晚八点,我等你。”
他走后,她摊开手心,是一把钥匙,一定被经常摩挲,边角都润了,这是顶楼天台的钥匙。
晚饭后季晴便开始心神不宁,拿出钥匙看了八遍。
秦弋伸了个懒腰:“我明天要回b市了,下个月再来,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
季晴没回应,在走神。
“大内总管?季晴?季晴!”
季晴恍然回神:“怎么了?”
“下班了。”
她一惊:“几点了?”
秦弋瞟了眼电脑:“九点。”
九点?!
季晴脑子一白,拔足往外跑,到门边反应过来不对,刚才看时间明明是七点。
她将文件拍到他脸上:“少说句话,积德。”
秦弋不紧不慢拿下文件:“这么紧张干嘛?九点有约会?你俩也真耗得住,快一个月了还没点进展,是不是许董不行啊。”
季晴懒得理他,时间一分一秒,慢吞吞爬过去,一个小时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她看着捂热的钥匙,只要她去天台赴约,他们的关系就不一样了。
七点五十分......
七点五十五分......
七点五十五分三十一秒......
季晴捏紧钥匙,站起身往外走,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走进电梯,直上顶楼。
那扇金属门就在眼前,没有锁,他已经来了。
她站在光线昏暗的楼梯口,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一步迈入。
天台宽阔空荡,他站在护栏边,白色衬衣被风鼓起,听到脚步声,转身回头,看着她笑,伸开了双臂。
季晴一步一步,像踏在心坎上,滚烫的情绪再次涌来,最后一步,她踮起脚尖上前,他俯身拥抱住她,阔别已久的清甜,再次紧紧缠绕他们。
在这天台,他们一次又一次走近彼此,直至走进对方心里,无人知晓,不需见证,有对方足矣。
“我好想你。”他抱着她,声音嗡嗡的,这一刻,季晴感觉他还是原来的许星野,有点黏人,有点依赖,简单又热忱。
过去的一切不会消失,他们在彼此心里的分量也从未减轻。
她吻他,神思漂浮,却又似乎无比清醒。他回吻着她,吻得更深入,唇齿相依,追寻着她的舌,彻底缠绵在一起,炽烈又纠葛,连手臂都紧紧箍住,将她困在怀里。
风空空吹着,心口却很烫,从未吻得如此急促又激烈,她骨头缝都软了,推了推他的肩头,许星野这才松开,和她鼻尖相抵,笑得满足又依恋。
他说:“这次,再也不分开了。”
季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