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理会他们心中所想的池苒将外袍盖在陆修郢身上,嗓音温润地抚摸着他头发:“若是晨晨困了,便先靠着我的腿睡一下,说不定等天亮来临,就会有人来找我们了。”
微咬着下唇躺在她腿上的陆修郢却心疼地问了句:“可是那么多蚊子咬你,苒苒会不会很疼啊。”
“我的血型生来就不得蚊子喜欢,所以他们大多都只是闻下味道就走了,哪里像你细皮嫩肉地招蚊子喜欢。”羽睫半垂的池苒伸手遮住少年眼睛,于他发顶落下一吻。
“晚安,晨晨。”
“晚安,苒苒。”
而坐在不远处的许霖正龇牙咧嘴的打着蚊子,就连那声响都弄得格外大。
直到一声:“你要是再发出一点声音,信不信我将你扔进山里喂狼。”
而使得许霖拍蚊子的动作一怔,随后磨了磨后槽牙不吱声。
因为他知道这个狗女人是真的会说到做到!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看上这个凶巴巴的狗女人哪一点的,也不担心以后会被家暴!
并不知道自己被迫同那些打女人的孬种挂上相同符号的池苒,在看见陆修郢已经枕着她大腿入睡后,又伸手探了他的额头好几下,发现没有起热时,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这一次的山洪暴发是她始料未及的,也不知道陆家在得知陆修郢跟着她外出踏青的路上出了事故后,又会如何对池家发难,大姐又会有多担心。
或许是想的事情太多了,竟导致她连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坐在她对面的许霖倒是哼哼唧唧得倒头睡得香甜,她偶尔间还能听到他的磨牙声,也不知道是在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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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他们在天亮后,便被派人来寻他们的陆家人与池家人找到了。
获救后的池苒没有第一时间回池家,而是跟着陆修郢回了陆家。
此行的她不只要同他们解释此次的事故,说不定还得要面对陆家人的再一次审视。
“苒苒,我爹爹说是有事要找你。”下了马车后的陆修郢以为她会害怕,便偷偷地拉住她小手,“我爹爹虽然看起来是凶了点,不过人却很好。”
“陆主夫自然是很好的人。”只是这个好,却建立在你是他的儿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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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府换了一身衣服的池苒随着仆夫的引路来到揽月阁。
说主夫便在里头等她后,他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抿着唇的池苒先是在外面设想了等下会遇到的一切刁难问题,这才推门入内。
屋内静悄悄得只于阳光斑驳洒入内,又于袅袅茶香侵入鼻。
待她走过那扇玉刻湖光山色屏风,来到挂着一幅秾染梅雪画作的黄梨携花家具前,见到那位明明年过不惑,却保养得仍像三十出头的男人时,只是一眼,池苒便有些承受不住他气场压迫地低下了头。
“池苒见过陆主夫,陆主夫安好。”不卑不亢的语气,正好恰到好处。
端坐在高位上的曲询却没有打算叫她抬头的意思,更喝着茶,欣赏着她脊骨弯下的画面。
直到过了许久,他才搁下手中汝窑荷花茶盏,半眯的瞳孔中泛着些许寒意:“春醺再过几月便与本殿是一家人了,为何还叫得如此见外,难不成是打心里不将我们陆家当成是你的未来亲家不成。”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池苒岂敢应下,当即摇头否认:“陆主夫说笑了,虽说春醺有幸能得到晨晨青睐,却也不敢在这男未嫁,女未娶中便胡乱攀亲戚,更随意乱叫污了晨晨的名声。否则若是晨晨哪日不喜欢我了,我也不至于在面对陆主夫时过于难堪,更有种自打嘴巴的狂妄感。”
她的回答中规中矩,虽没有令人过分满意倒也不会不及格。
“是吗。”曲询见她的颜色出落得越发的好,倒也有些明白了小儿子为何会一心扑在此人身上的原因。
哪怕他私心里不喜欢这个趁着他们不备拐跑逸暄的池家次女,却也不能否认此人是最好被他们拿捏在手心的。对方更明白他们池家若是离了他们陆家帮衬,便只是一团什么都不是的烂泥。
而他为了能让逸暄婚后日子过得舒坦,不得不提前为他们池家铺路,遂道:“本殿听说你们池家打算将商路开拓到京城里,不知道此事你可知情。”
池苒深知有些事定然瞒不过陆家人,便诚实地点头:“大姐虽然想要将商路开拓到京城,却苦于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渠道口打进去。”
“不巧,本殿这里正好有一个能让你们池家一跃成为皇商的机会,就是得要看你们能不能有本事咬下这一口肥肉了。”想要吃他手上的甜枣,又怎能不付出相应的代价。
池苒自然明白他想要听什么,便顺着他的话说:“只要能咬上这块肥肉,池家定然会将一半好处都献给陆家,只要是池家名下的铺子,若是陆家想要,池家定然会便宜售出。”
谁料她的回答,换来的只有一声嗤之以鼻:“本殿要你们池家的好处做什么,本殿要的是你及笄后马上迎娶晨晨为夫,此生除了晨晨一位夫郎后不得再纳其他人,即使晨晨一生都怀不上.你的子嗣。”
“陆主夫说笑了,这些要求哪怕陆主夫不提,春醺也会做到的,何况像晨晨这样的男子,我但凡能娶到都属于是烧了几辈子高香才求来的,又怎会做出那种令美人垂泪的无耻小人行径。”
而这些,早在她当年刻意接近陆修郢的那一刻,便已经想到的结果。
男人,子嗣对她而言,皆没有往上爬的权利来得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