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噗嗤捂住嘴。
这真的不怪他,他他妈活了二十多年也没听过谁叫宗楚这个煞神“先生”,这词有一点和宗楚沾得上边的吗?他宗大少拿拳头抵着人脑门,让人倾家荡产的时候可没人敢叫他一声“先生”。
宗楚踹了他一脚。
李德捂着嘴,立马站了起来,招呼着人往里边的隔间去唱歌。
他是搞不明白这的情况了,他也不掺和!
人散了个干净,沈余的紧张却一点也没少。
他直愣愣的站在男人身前,男人不看他,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隔着纱帘,李德啧啧:“纯啊,真他妈的干净,看的我都有点不忍心。”
他就是宗楚兄弟,也忍不住在心里槽了句,咋就这么傻,把他妈一屋子里最不是人的那个东西当个好人。
陈琛斜着眼神往那边看,哼哼着笑:“这小玩意来之前都没人教过他怎么讨好人?”
刘更虽然得了指令,但是他不想让沈余好过,自然不可能跟沈余多说这群人里不成文的“规矩”。
宗楚始终没回应,沈余局促不安的蜷缩着手指,缓缓低下头,纤细的脖颈弯成一道彬弱的痕迹。
他声音低不可闻的恳求:“先生,求您再帮我一次,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几年前青年按在他嘴角的画面和前几天不可描述的混乱夜晚一股涌进他的脑袋里,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资格要求别人怜悯他,但是沈余控制不住那股压抑在心底几乎炸裂的绝望和委屈。
他几乎把手掌心戳破十个窟窿。
命运从来没放弃过把他撵到尘埃里,就算让他活着,也要让他低贱到没有一点骨气。
沈余眨了眨眼,他盯着地面,口腔里的血腥味肆意,眼角突兀掉了颗水珠。
水花砸在地板上,迸溅的液体溅到了宗楚拇指上。
男人眼波微动。
做什么都可以?
呵,他是不知道自己也有这么遭人嫌弃的一天,人他妈都是被逼到绝路才来求他!
宗楚撵着指间的清凉,有些心烦意乱,他猛地抬眼,视线绝对称不上友善的盯在身前的少年身上:“求人,就是你这么求的?”
“该做什么还要别人教?”
他低声说着,往后躺了躺,健壮的手臂搭在沙发肩上,视线沉沉落在身前的少年身上。
他什么都没明说,但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沈余微微睁圆了眼睛,下一秒,他缓缓松开咬住的唇,在男人身前伏下身子。
相见两次,宗楚从来没对他说过重话。
沈余不想承认在看见男人的那一瞬间,哪怕有难堪,但他却侥幸的觉得自己可以逃过一劫,毕竟对方曾经两次对他很友善,还曾经想把他留在身边,他卑劣的想要仗着那点可能存在的喜欢乞讨到男人的帮助,直到现在的无地自容,现实清楚的告诉他,他只不过是个来求人的玩意,没有任何在男人身前再维持尊严的权利。
沈余忽然不委屈了,尚未吐露的心续还没有出土,就归于一片寂静。
他什么都能做,就算宗楚看不起他,让他在所有人眼前脱得精光又怎么样?他只要开口要钱,就永远也不能再抬起头来看他。
那双白到几乎透明的手颤抖着落在男人的西装裤上,宗楚低着眉,轮廓深刻的眉眼却没有一点畅快,反而变得更阴鸷。
沈余这次的确很识相,被压弯脊柱的少年再没有了任何能拒绝的底气,心甘情愿的在人前低伏,他却觉得不顺气的要炸了。
“你刚才哭什么?嗯?”
粗粝的指节掐住沈余的下巴,他被迫仰起头,眨了眨眼睛,浓黑的眼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澄澈的水色。
沈余觉得有些疼,但他视线盯着男人的脸,缓慢的伸出舌尖舔了下掐住自己下颌的拇指。
“路上风大,迷了眼睛,先生要我闭上眼睛吗?”
少年声音清浅温顺,顺服的姿态也给足了男人面子。
宗楚的脸色却越来越黑,他忍了一秒,到底没忍住,几乎是暴怒的把少年扯到身上:“再他妈摆出这副不愿意的脸色就给我滚!”
宗楚知道自己在外人眼里是什么模样,至少和‘好人’两字毫无关系,但他不这么想,他甚至觉得那些被吓得颤巍巍却还得假装顺服的老脸极有乐趣,还想再试试这群老东西脸能笑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