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兮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心里那样难受,怎样哭都发泄不完。 她是哭着晕过去的,直至醒来,脸上仍是未干的泪痕。 “醒了醒了,大师你可真神了!” 说话的是陆建安,他慌张极了,额上的冷汗把他精心梳理的发型都糊乱了,他惊喜地叫了一声,随即就被萧和玉一巴掌拍在头上:“叫什么,云兮刚刚醒来,受不得闹!你给我出去。”她一个用力就把陆建安推了出去。 屋里并没有很多人,除了他们夫妇,萧珏和姜年,便也没有其他人在了。 “大师,云兮她……”萧和玉担忧地问道。 那个须眉尽白的高僧合十掌,缓缓地摇了摇头:“阿弥陀佛,施主莫要担心,傅施主底子好,没有大碍。贫僧还要再扎几针,请各位去门外等候吧。” “好好好,那麻烦大师了。”众人接二连三地退了出去,只有姜年站在床边没动。 萧珏一直看他不爽,尤其先前他抱住傅云兮时那种不言而喻的占有欲,更是让他心头如有恶火在烧,他忍不住就想呵责。 但在这时,那高僧道:“这位施主倒是可以留下,他内功深厚,刚巧能助我疏通血脉。” 大师都开口了,自然没有人会反驳,即便萧珏心中不愿,但他表面上还是很顺从的。 屋内的人一扫而空,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三人,门关紧了,将外头的喧嚣尽数隔绝。屋内寂静一片,只有行针时衣料摩挲的声音,姜年沉着脸,配合他疏通血脉,但从头到尾没发出一点声响。 “阿弥陀佛,施主已无大碍。”他收了针放进自己的药箱,随后转过身朝傅云兮深深鞠了一躬。 他的腰背弯成了九十度,谦卑的姿态,着实让傅云兮吃了一惊:“大师,您这是作何?”她撑着身体靠坐在床上。没有旁人在,姜年也无需避嫌,他干脆走过去,把傅云兮往自己怀里一拉。 “阿弥陀佛。”他深深看了二人一眼,辨不明脸上是何表情,但释然却是显而易见的:“施主,莫要有负担受我这一拜吧,贫僧有无法言明的事情要感谢你。” 傅云兮一头雾水。 他又说:“这世间因果向来是公正的,一切轮回,报应不爽,施主还请随心而为,莫要焦急。”他深深做了一揖,便推开门走了。 姜年想拦他,但碍于人多,他也不好动手,只能暂且按下谜团,待夜晚再行动。 傅云兮这一晕可把众人吓坏了,当日,他们也没有心情再做其他事,三三两两散去,连和玉公主都被傅云兮劝走休息了。只有这个牛皮糖萧珏,赖在屋中不肯挪步。 “萧珏哥哥,我要休息了!”傅云兮再次暗示道。 “那你休息吧,我陪陪你。”萧珏深情款款地说。 傅云兮很想赶他走,但他毕竟是原主的心头爱,即便被萧和玉劝说了一阵,她也不能太过突然地改变态度,不如留下他,这可是他自己要往枪口上撞的。 傅云兮思忖了一会儿,突然做出一副弱不胜衣的小可怜儿样,她委屈巴巴地瞧了瞧萧珏,垂下头小声嗫嚅道:“那就辛苦萧珏哥哥了,只是我近来都睡得不安稳,时常会做噩梦,往日有小钗守着倒也还好,但这一次我没带她出来……” “瞧你这话说的,你不是有我吗?”萧珏温柔地给她掖了掖被角:“我会照顾你的。” “啊,萧珏哥哥,你竟是要守我一晚上不休息!”傅云兮感动得无以复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对我可真好,那就麻烦你去门边站着。” “去门边站着?”萧珏诧异地瞧了她一眼。 傅云兮弱不禁风地点了点头:“是呀,我近日总梦到有人撞门,心中不安,甚至于无法入眠,小钗便想到了这个法子,她拿着剑在门外站上一夜,只要想到她,我便能好梦。” 她一边说,一边满怀希冀地看着萧珏,见他面露难色,心中也隐隐明白了什么。她叹了口气,颇为失落地道:“我知道这些事情不该由萧珏哥哥做,你是皇子……” “是我逾矩了。”她顿了顿:“萧珏哥哥,你去休息吧,替我把阿年叫来就好。” 傅云兮叫得那么亲切,着实让萧珏心头一慌,他猛然想到今早姜年是如何抱她的。毫不设防、亲密无间,仿佛进行过无数次,旁人站在他们身边,竟是插.不进一星半点儿。 萧珏生在皇家,自然知道,如平安郡主这样受宠,即便养几个男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萧珏容不了,而且当心分成了几块,郡主也不可能如以往那样全心全意为他做事。 这种苗头已经出现了一点儿,萧珏感觉的到,所以,他如今决计不能再冷待她。 想报复或是舍弃,完全可以等登上王位,而现在,不如再忍忍。 想到这里,萧珏赶忙说:“云兮,你这是什么话,我哪里放心把你交给别人,不过是守一夜而已,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为了消弭那一点儿嫌隙,萧珏可算是做足了姿态,傅云兮一觉醒来,他仍在门外站着。 山顶的风可不小,她准备推门的时候,萧珏响响亮亮地打了个喷嚏。 “棒棒哒,山风诚不欺我。”傅云兮在心里点赞。 系统只想吐槽,但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恭喜宿主,打脸值又提高10,昨晚萧珏吹了一夜冷风,苦寒交迫、心中怨念,而今天早上,他又被诸多人围观,虽然大家都在称赞他深情,但他觉得这是明褒暗贬,十分憋屈,还冲人发了通火。” “这就发火了?”傅云兮啧了一声:“这男主不行啊,这么不能忍,要不是仗着原主爱他,怎么可能做得上王位。” 系统沉重脸:“宿主,你要求也别太高了,毕竟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诡计多端嘛。” 渣男不高兴,傅云兮就高兴了,她顶着一张神采奕奕的笑脸走了出去。 “萧珏哥哥,可真是苦了你了。”熬了一整晚没睡,又吹了干冷的山风,萧珏可说是满脸憔悴。他胡茬冒了出来,眼眸也快被红血丝堆满了。 “云兮,你昨晚睡得好吗?” 他双眼又肿又涩,眨一眨都似有石子硌得慌,这一切都是拜傅云兮所赐。瞧着她荣光满面的脸,萧珏只觉得心口被一只爪子挠得皮开肉绽,他气得想杀人,却偏偏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堆着笑,讨好眼前人。 “我当然睡得好。”瞧见萧珏笑容僵硬,双手虚握成拳,气得身体微颤,她笑得愈发灿烂:“我呀,只要想到萧珏哥哥在门外站着,我的心里就非常高兴。” 傅云兮是幸灾乐祸,但萧珏听着只以为是自己的表演起了作用。 他总算感到了一丝喜悦:“只要你高兴,我就高兴了。” 傅云兮也不打破他的幻想,只说道:“你站了一夜,一定很累了,快去休息吧。” 萧珏倒是没有多留,狼狈地回去将养身体。 萧珏一走,姜年就从树上跳了下来,他特别地不高兴,眸色暗不见底。 生气的时候也很帅,傅云兮超想摸摸他:“你在这里站了多久?”她走了过去。 姜年不答,只说道:“你就这么喜欢他吗?要让他在你门外吹一夜冷风?” 姜年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同,傅云兮早就发现了,所以她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可能理解并非说明能解释,她根本不知道怎样告诉姜年,她这样折腾萧珏不是出于——打是亲,而单纯想弄死这个人。 傅云兮十分苦恼,想了半天只能说道:“姜年,你知道我们是一类人,她喜欢萧珏,而我不能变得太快。” 姜年听懂了,又问:“那你呢?” “我?”傅云兮突然笑了,眉梢眼角扬起的弧度,就像曼陀罗的花瓣柔软又娇艳:“我当然是想要……你的命呀。”她手指在他胸前划过,尾音带颤,朝上勾时,就像羽毛在心尖撩过。 姜年开心了,神色复又变得温柔:“真好,我一定会把你做成我最完美的收藏品。” 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身边一带:“那和尚有古怪,前言不搭后语,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眨眼就忘,我昨晚……”微微皱了皱眉:“应该算是什么都没问出来,但回去的路上,我捉到一个有趣的东西,我带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