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大汉抛去二十两纹银,东丈头也不回便踏步往外走去,但身后砰的一声响让东丈止住了身形,这是钱袋砸到地面的声音,大汉并没有去接东丈抛过来的钱袋,东丈也并未转身去看,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眼角余光静静等待大汉接下来的说辞。
余光看到大汉把钱袋捡了起来,默默的走到了东丈的跟前,双手把钱袋放到了东丈跟前的桌子上,自己还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较小的钱袋也一并推到了东丈的跟前,这一系列的举动就把东丈有些看不会了,东丈眼神疑惑的看着大汉。
大汉也不着急着说,只是看了眼东丈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关某知道公子定是误会了关某说了自己如何辛苦如何制作定是要多讹诈公子银钱。”
东丈眼角一挑,没有说话,难道不是吗?
大汉呵呵自嘲一笑:“我虽然做着贱业,却也不是完全就被利欲熏了心。”
“敢问公子,你做这把剑肯定不是观赏用吧?”
东丈依旧没有做声,但不否认也不承认。
看到东丈沉默的态度,大汉更加坚定了,哈哈一笑道:“镇上的那些个公子哥少爷二世祖们,我也是给他们做过不少‘宝剑’,但说实在的,咱是干这一行的,那些个‘宝剑’骗骗不谙世事的少爷公子可以,那就是个样子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平时也就装饰装饰,充充门面,真要指望那些个‘宝剑’上阵杀敌,那是万万不能的,银枪蜡头,指的就是那些‘宝剑’。”
说到这里大汉顿了顿,看了眼东丈稍微有些邹起的眉头,自顾自的说道:“但关某知道,公子手上这把精钢剑,可不是那些个样子货能比拟的。”
大汉随手在桌上拿起一把钢刀,看了看冒着寒芒的刀刃又转头看向东丈,而后紧盯着东丈说道:“公子手上那把剑才是真正的杀敌利器,真正斩敌的凶器,公子并不会只是造出来随意把玩装饰作用。”
这会的东丈,面部已经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眼神从开始的凝重变成了冷漠,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听大汉侃侃而谈。
意识到东丈气质的变化,大汉也并不惊慌,而是缓缓的讲起了一个故事:“从前这个小镇还不属于金国,而是我们大宋的国土,镇边生活了普通的一家三口人,丈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妻子在家把持家务,日子虽然穷苦但也幸福知足,他们有个孩子叫虎头,虽不甚伶俐但胜在身体强健,有妻子无微不至的照顾,孩子也甚少生病,家中事无巨细妻子从不会让丈夫操心,丈夫也很安心的在外劳作,把家无条件的交给了妻子,每日劳作回家不管身心多么疲累,看到家门口驻足的那道身影,丈夫总又能生出无数的力气,为了她们,为了家。”
“可就算日子已经过得如此清苦,这一家三口每天都还是欢声笑语的不曾间断,一日,一切都不一样了,丈夫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很多骑着铁骑的人,和很多奔相逃亡的人们,惊慌的村民就像牲畜野兽被骑着铁骑的人随意打杀,街上充满了人们绝望的哀嚎与孩童的啼哭声,一向沉稳的丈夫,慌了。”
“他玩命的往记忆中的方向奔跑,鞋跑掉了,人摔倒了,头磕破了,因为着急,惊慌,两行滚烫的热泪不知不觉就布满了丈夫的面颊,他想呼喊,但他发现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终于,他跑到了记忆里的那个家。”
说到这里,东丈发现大汉抓着钢刀的手青筋都爆了出来,但他还是以较为平静的语气接着说道:
“丈夫来到家中,看到家还是那个家,但人已经不是那对人,虎头的身体被挂在一柄长枪上,是的,他死了,妻子衣衫不整的倒在家门口,就是那个她每天都驻足等待丈夫的那个门口,腹上插着几把钢刀,脸庞看着的方向,正是丈夫每天日落而回的方向,但她再也叫不出那句丈夫,她死了,丈夫的家,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