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以为金明微被满地血吓到了,不好意思道:“实在抱歉,金姑娘你上厅里坐坐?那边闻不到什么味儿,院里就拜托这位小兄弟了。”
“我叫东临,不小。”东临皮笑肉不笑,他的双手已经塞满了笤帚簸箕水桶,要免费劳动了。
金明微不动声色的在院里转了一圈,愈发觉得这黄家古怪,不仅没分院子,门槛还新得很。
她记得黄家是去年搬来的,一年了,十三口人进进出出,门槛怎么都得有痕迹了,除非十三口人基本都呆在家,集体坐月子。
“黄姑娘,你家……”金明微想试探试探,没想到话刚出口,便感到后心窝一凉——
“你杀了我父亲,对么?”背后传来秀秀幽幽的一句。
金明微习武,所以能瞬间判断,抵在她后心窝的,是一柄匕首,尖端已经刺穿了裙衫,抵在了她肌肤上,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捅进血管。
金明微无惊无惧,反而松了口气,撕破了脸皮见真章,省得大家都装得累,唯一让她诧异的,是这秀秀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只怕也不是普通人物。
“阿黄?”金明微心里咯噔一下,姓黄,是了,这才是真巧了。
“他叫黄三七,因为名字是谐音的名贵草药名(注1),人们为示敬畏,便唤他阿黄,一来二去都习惯了。”秀秀恨恨道,“我去过芦苇荡的现场,父亲的伤不是刀伤,所以不是死于官差之手,现场会武的就只有金姑娘。”
言尽于此。金明微耸耸肩,直接承认:“他该死,你若要为父报仇,我不会手软。”
背后陷入了沉默。
金明微余光瞥了眼院里的东临,他好像没发现这边异变,正在专心的清扫砖地的血迹,忙得是热火朝天。
“该死?我知道我父亲在做不寻常的活儿,否则拿回家的钱不可能那么多,靠他一个人养活了我们十二口人。但是金姑娘,你觉得该死的,只有我父亲?”秀秀咬牙切齿几字。
金明微无奈,她一个普通百姓,难道就因为她杀了一个人,就指望她做斩妖除魔的侠女,去治国平天下?
她没有那么大能耐。有多大碗,吃多少饭,有些事她撞见了,管一管,不代表谁就可以强加给她某种“责任”,她必须做什么,不做,就是对不起什么。
换句话说,在力所能及和保全金家的范围之内,她可以祭出自己的剑,但在这个范围之外,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先保自己和家人。
“是他们逼得我父亲这么做的,你杀了一个路行善有什么用?你既然说我父亲该死,也是心里怀着大义和公道的吧,那为什么不把他们都杀了?你也不过是捡软柿子捏,你和他们一样的虚伪!”秀秀越说越激动,声音颤抖起来。
金明微翻了翻眼皮,不打算听下去了,内力在周身流转,她猛地一个后踢腿,扫在秀秀膝盖弯,身体往地面一扑,逃脱匕首杀机范围,同时手掌撑住砖地,借力转身,腾起一个弧度,夺下了秀秀手中的匕首。
匕首在指尖打了个几个旋儿,折射出美丽的银光。
金明微看着摔了个屁股蹲的秀秀,悠闲的弹出指甲尖一点泥:“黄姑娘,你的武功是新学的吧?生涩到这个地步,师父不够格呀!我猜猜,你的师父是……霍如渊?”
秀秀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噔噔瞪退后几步,脸色微变:“你认识如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