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宝玉与姐妹们去王夫人处请安,正见王夫人与凤姐议事,又有两个陌生婆子在一旁回话。一问才知,原来是薛家表哥薛蟠在金陵打死了人,王家舅舅派人前来商议。巧的是,贾政帮贾雨村谋的官就在那里,这个案件正好落在贾雨村手上。王子腾立马派人去金陵打理,王夫人也拿了贾政的帖子给贾雨村去来一封信。贾雨村也十分上道,转模作样的找来道士占卜,说犯人薛蟠已被冤魂缠身,近日死去,冯渊魂魄得以安息。薛家又上下多加打点,也给了冯家族人不少银子,也无人喊冤,直呼贾雨村“青天大老爷”。
经此一事,薛姨妈也明白当官的好处,她丈夫新丧,儿子顽劣不堪,只有一个女儿尚能宽慰一二。偌大家业无人打理,又降伏不了下面那些掌柜伙计,看着手里账本收益一日不如一日,索性把各处生意了解,一应财产换作现银,只留些忠心的老仆打理几项大生意,又有宫里的差事,薛姨妈细细算了一下,也够了,便给京里的兄姐去了封信。
薛蟠“假死”,但薛家到底要面子,借着送女入京候选,巡查各地店铺的由头在外面闲晃,只等风声过去,再入京投靠亲友。
宝玉心里很不是滋味,有权就是好,打死人就跟没事似的。又暗骂贾雨村不是好人,连昔日赠银相助之恩全然不顾,害的恩公之女落入奴籍。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一直都相安无事,谁知一日早朝,皇帝突然下诏要传位于太子,众臣措不及防。皇帝就像早就准备好的,下完诏书,便吩咐内务府要搬宫,早日将万寿宫打理出来。
朝臣们一见皇帝动真格的,慌忙下跪直呼不可,特别是一些老臣,哭的那是一个肝肠寸断,惊天动地:皇上龙体安康,正值盛年,怎能忍心丢下天下万民啊。太子日日前去乾清宫门口跪着,请父皇收回成命,只道自己年纪尚轻,还要多历练。
皇帝就像铁了心似的,执意禅位太子。一面命礼部算吉日、制龙袍、改仪仗,一面拍拍太子肩膀道:“朕已年迈,汝身为太子,日后当效仿先祖之徳,以天下为己任,胸怀万民,方不负朕多年教导。”
太子推脱不肯,三辞三让之后,哭倒于皇帝脚下,又有一干臣子相劝,最终同意。朝野上下,无不称赞皇家父慈子孝,为天下之表率。
戴权扶着太上皇坐下,今日新皇登基忙了一天,为显太上皇权威,他的龙袍格外奢华,可就算再华丽,也遮掩不住太上皇阴沉的面孔。
戴权在太上皇身边服侍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气。戴权小心翼翼的抽掉发簪,将象征着天子身份的冠冕轻轻拿下来,太上皇张开身体,闭着眼睛,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替太上皇脱下龙袍,又换上常服。
太上皇问道:“前头怎么样了?”
戴权道:“前头宴席还在继续,皇上刚遣人来问候。”
太上皇冷哼道:“他刚登基,自然有人前去巴结。如今朕禅了位,你还跟着我,日后怕是要跟着朕受人冷落呢。”
戴权慌忙跪下道:“跟着圣上您才是享福呢,皇上纯孝,圣上怎么会受人冷落呢?圣上只管享福就是。”
太上皇也不叫起,道:“那些人怎么说?”
戴权跪着回话道:“几位王爷,老国公,王大人,冯老将军,张大人都忠心耿耿,只听圣上吩咐。保证这朝廷还是当初的朝廷。”
太上皇听了这话才面有缓色,道:“若不是林如海的背叛,朕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皇家颜面不容有失,先放过这逆子一回。”又想起皇帝那日将盐务帐本呈上,自己就感到脸上烧的慌。自己一手提拔的甄家竟做出这样丑事,以前送入国库的银子不过盐政的十分之一,还到处张牙舞爪,仗势欺人。他恨给他丢脸的甄家,更恨让他丢脸的林如海!有什么事不能跟他说的,当密折是摆设吗?
太上皇森然道:“林如海在任上这么多年,劳心劳力,想必身子不好。”
戴权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太上皇的脸色,试探道:“林大人前些日子上折子也说心力交瘁,请求致仕。”
太上皇道:“他管理盐政这几年,管的极好,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了呢。再派两个人过去好好帮帮他吧。”
自新皇登基以来,每日除了上朝批折子,便是去万寿宫在太上皇身边尽孝。批过的折子也一一送去请太上皇过目请教,若是批的不合心意,立马改过。
除了不上朝外,太上皇的日子与往常一样,甚至还十分悠闲。当初生的气也消了几分,只当皇帝替他管理朝政。
跟着皇帝的几位亲信,满以为皇帝即位正是他们大展拳脚的好时候,没想到朝里没一点动静,皇帝还是和当太子的时候一样,低调低调再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