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没多久,三个人就明白抵债的意思了。
整个园子里好像不知道王妃逃走的事情,外面的喧嚣热闹一刻也没消停,还有个教养嬷嬷过来送信,说半个时辰后要行合卺礼,隔着里屋的帐子嘱咐了一堆规矩。
合卺礼?和谁行?
朝露晚霞齐齐看向温缇。
抵债是要这么个抵法吗?温缇有点晕,按苏让的意思,自己难不成还是得做这个悲催的王妃?
眼下是逃不掉了,温缇暗暗地想,真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走到路口,我就跑。
“既然我们人在王府,就一切听吩咐吧,来,帮我换上喜服。”她说。
重新穿戴好凤冠霞帔,大红盖头遮住脸,朝露晚霞掐着吉时的时辰,点燃了一双龙凤喜烛。
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但温缇只觉得眼前一片血色:自己终究还是走上了原主的覆辙,前方凶险,她必须时时留意,步步小心。
外面忽然响起热闹的笑声和脚步声。很快门被推开,喜娘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她满面红光边走边笑:“王爷来挑盖头喽!”
后头一众人等簇拥着苏让,呼啦啦冲了进来。
温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脸上却及时摆出了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现在要挑盖头,无论如何自己这戏也得演到位了。
喜娘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吉祥话,屋里的人跟着嘻嘻哈哈笑了半天,终于一根秤秆伸到眼前,缓缓挑起了大红盖头。
温缇微笑着抬起头,正对上苏让一双凤眼,眼中无喜无悲,荒凉得叫人心颤。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爷是看新娘子看呆了么?”
一阵哄笑打破了空气中的凝滞,温缇迅速回神,娇羞地笑着环视了一圈。屋内挤进来不少珠环翠绕盛装华服的妇人,大约个个是皇亲国戚,都是一身的泼天富贵气。
见这一大群人,她先是心里一惊,生怕有见过原主的长辈,随后想起书里的情节,又放下心来。
原主柔弱内向又不善言谈,她不愿和外人来往,父母和兄长就一味纵着,因此她从小到大极少和亲戚们走动见面。结果导致她堂堂一个侯府嫡女,一众高门世家是只闻其名,从没见过其人,反而活泼开朗的温绮取而代之,成了宣平侯府在京城贵女圈里的代表人物。
最悲剧的是,原主断了自己的交际圈子,以至于她后来处境凄惨时,没有一个亲戚愿意出手帮上她一两分。现在她这个社交恐惧症,倒是方便温缇隐瞒身份,继续把戏演下去。
喜娘跟着众人笑了几声,又搬出一套吉祥话,旁边丫鬟端着托盘笑嘻嘻地送上来两杯酒。
温缇看向苏让,苏让垂下了眼眸,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被喜娘推着也坐到了床边。
两个人面对面,相隔不到半米,温缇似乎能感受到他的一呼一吸,因此不自在地垂下了头。不容得她多想,酒杯已经送到了两个人面前,苏让不动,温缇也不敢动手。
旁边喜娘笑了:“怎么?害臊啦,别羞了,以后要一起过一辈子呢,快快,举酒杯吧。”
温缇半抬眼又去看苏让,见苏让悠悠然地拿了一杯酒,她才接过另一杯。
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嘻嘻笑着说:“可别催了,王爷身子弱,向来饮不得酒。酒喝急了,若是王爷闹上一场病,看皇后娘娘饶过谁!”
温缇手一抖,酒都差点泼洒出来。就因为体弱多病,苏让常常被太子强压一头,竟然有人在他新婚之日喝交杯酒时提这一茬,这不是好心关怀,是当众嘲讽吧。
苏让端酒杯的手停在空中,原本苍白的手因为紧捏酒杯涨起了青筋。
温缇知道,他生气了。
然而满屋子没几个人看出他的异样,有人还跟着起哄:“是啊,是啊,王爷是皇后娘娘的心肝肉,我们可得好好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