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那些野人不可控,如果见利兴起,极大可能会反噬他们。
这些需要细细琢磨,不能贸然行动。
戚文将打算和担忧都和戚洪与族老说了,戚卯二和戚卯八也在其中,卯字辈中,他们算是领军人物。
见戚家族人们听了十分意动的同时眼底又升起无限隐忧,便道:“也不用太过担心,那些野人并不是铁板一块,我们只需要拉拢一部分安分守己的,那些刺头的打压下去就是了。”
对于山里的野人,戚家族人们说起感情都有些复杂,一方面觉得对方和自己族人一样,都是被逼无奈才不得不遁入群山讨生活的人,另一方面又对这些曾经杀害了无数族人的野人恨地咬牙切齿,如果可以的话,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如果不是朋友,那就只能是敌人了,是敌人,自然是消灭的越干净越好。”,不知不觉间,戚文已被大家拱坐在主位,她穿着素色棉袄,身材娇小玲珑,脸庞也白皙小巧,说话的时候云淡风轻,和杀伐果断的内容完全不符。
抬起头,见族人们踟蹰不定,微微笑了笑:“这一切都需要祖父和族老们做决定,我只是提建议而已。”
丑二爷站起来,深深呼吸了一下,对戚文说:“文娘,容我们商量一下。”
“好。”
戚文知道这个决定并不容易做,一旦做了,就代表着戚家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躲藏着苟活,那些野人也并不好对付,而且这种生意一旦做大,想不引起外界注意都难,这是一个抉择戚家族人命运的决定,容不得他们不慎重。
戚文坐在不大的主屋,由着他们去另外的屋子商量。这里摆放着戚家先祖的牌位,密密麻麻,摆了几十代,而戚家族人迁入这座大山脚下不过六代。
戚文看着密密麻麻的牌位,思索着到底戚家祖先到底是有着怎样的仇家,才让他们不惜躲到这座深山脚下,连真正的名字都不敢取,只草草以子丑寅卯排位。
摆放祖先牌位的屋子叫祖屋,除了族里的男子,女子并不能出入。这次戚洪和组老们商量事情的时候却把她带了进来.....
隔壁的屋子里,丑二爷率先开口:“我们已经躲避的够久了,再躲下去,只怕整个戚家都要没了,既然上天将文娘送到了我们戚家,就是在给我们戚家一个重新崛起的机会,这也许就是伯父在世时常说的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吧。文娘比我们所有人都聪明,族人们由她带着总比我们这些已经老朽的糟老头子强。阿洪,如果文娘同意的话,戚家族长这个位置就让她来做吧,戚家想要走出大山,族人们想要活得好,需要一个聪明强势的族长。”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动不已。
其他几位族犹疑的看着丑二爷,思索再三,还是没有反对。
戚洪震惊过后才道:“这...,丑二爷,这个决定是不是有些不妥?文娘毕竟是女子,她以后是要嫁人的,如果像以前一样嫁给同族人倒是没什么,可我们以后不和同族人通婚,那她怎么当戚氏族长?”
他倒不是舍不得族长的位置,实际上,当着族长就要为全族人操心,他并没有能力给族人更好的生活,时常觉得力不从心。当丑二爷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觉得无比合适,接着就是一阵轻松,可回过神来仔细思索后,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丑二爷点点头:“如果要当族长,自然不能嫁到外面,但文娘如果招赘就没什么问题了,文娘这么聪慧的女子,就算是招赘,那些男人也该感恩戴德。”在丑二爷眼里,戚文就是世间最最聪慧的女子,是他们戚家族人的救世主,是即将要带领他们戚家再度兴盛的年轻掌舵人,比公主都尊贵。
戚洪听了哭笑不得。
“就这么定了,现在我们就去找文娘,这事还要她同意。”丑二爷直接拍了板,站起来就去祖屋的主间。
戚文见他们商量半天,不是去商量卖盐的事,反而准备把她堆上族长之位的时候,一时间也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对她来说,当不当族长都没差别,比这高不知多少倍的位置她也不是没坐过。这些族人对她不差,她自然想着要给全族人更好的生活水平。至于嫁不嫁人,戚文表示这个实在可有可无。
见戚洪也实在不想担任族长这个职位,戚文便道:“既然这样,那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戚氏族长了。”
她站起来,被丑二爷他们簇拥着给祖宗们上了香。
“那卖盐的事...”
“既然你已经是我们的族长,那你做的决定我们就会无异议听从,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丑二爷拍板。
其他人跟着纷纷点头。
他们的无限信任让戚文觉得肩膀上的责任沉甸甸的。
既然决定了接任族长的职位,戚家其他族人自然需要知道,于是当天由戚洪丑二爷带头,办了个交接大会,每代族长交接的时候都会有的仪式。
本来是染料,但山里没染料,就改成了黄泥,用黄泥打成软泥状,族人们用手蘸着每人在接任的族长脸上划一道,交接仪式便完成了。
大人们神情很严肃,族长是带领全族的大家长,容不得他们不慎重。小孩子们则没这么多顾虑,只觉得好玩,喜喜哈哈的在戚文脸上划上一道道黄泥引。
当最后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被他娘抱着也在戚文脸上划上黄泥印后,戚文便正式成为了戚氏族长。
刺骨的寒风吹过,第一场雪后,秦山已经被一层雪覆盖住了。大多数动物都进入了冬眠期,这个期间对于逃遁到山里的人来说,意味着死亡潮的来临。食物的匮乏,药物和御寒衣物的缺失,也许有些人睡着睡着,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发现被冻死了。
王虎带着几百人占据了秦山一座小山脉偏东的一角,他们找到一处岩石壁,凿出大大小小的洞,洞里生着火,寒风透过洞口挂着的兽皮呼啦呼啦往里灌。
每个洞里都挤满了人。王虎他们这个洞最大,挤的人也就越多。
虽然在过冬前就已经储备够了足够多的肉,但没有野菜野果做调剂,只吃肉干让许多人上吐下泻,面带菜色。更可怕的是,晒干的肉干随着血水的挥发,盐分也全部晒走了,肉干吃的再多,人还是感觉越来越无力。
洞里的大人们还能勉强撑着,小孩和老人们大多数都开始生病,洞里全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王虎觉得喉咙干的发痒,雪水烧开后狠狠喝了一壶才好点。
“老大,我们需要盐,御寒的衣物和药物,不然这些人别说熬过这个冬天,只怕第一场雪都熬不过去。”
王虎看着几乎倒下了一半等死的老人孩子,眼眶红的厉害。
双手狠狠的一碰:“这是老天爷不给我们活路。”
旁边的人动了动嘴唇,没说话,关老天爷什么事呢,老天爷哪个冬天不下雪。要怪只能怪外面的世道和那些贪官老爷们,外面活不下去了,只能到山里求活路,却不曾想山里比外面还要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