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幼宁一句一句嘱咐着,可听在小郎君耳朵里,便只剩李阮棠与胡三娘一起去长山沟,是为了筹办这个生辰。
所以,昨夜里她突然提起阿宁的婚事,是在试探他的意思么?
小郎君微怔。
不过,本来她们也不是真的妻夫,他也压根不需要多想些什么。
孟均弯弯唇,压下不知何时沉在心尖的烦闷,极为自然地挽起胡幼宁的胳膊,“阿宁,今日是你的生辰,怎得也不早点告诉我。”
平日里那些与他一起长大的男郎过生辰,每每都需提前半月准备贺礼。
如今他吃住在胡家,贵重的给不了,一颗祝愿的真心还是有的。
胡幼宁腼腆地笑笑,“其实每年的今日,我们家都只是吃碗汤面,然后每人再吃一个荷包蛋,就算过了生辰,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
“怎么不算大事。”孟均与他一起往胡家边走边笑道,“对了,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等过两日回京都,我买给你补做贺礼。”
“使不得,使不得。”胡幼宁连忙摆手,想要的东西自然是有的,但哪里需要啾啾专门补送。
眼瞧面前的小郎君眉眼有些恹恹,胡幼宁到口的「不」字生生一折,神使鬼差下,脱口而出,“要不,你送我个花环吧?”
“花环?”孟均怔愣,他还没有学会怎么编呢。
屋里倒是有现成的。
小郎君轻轻抿唇,可那是李阮棠送的,他都戴过了,也不好转送给他。
总归他们还要拿铲子再去挖野生黄芪。小郎君心下松了口气,大不了他再摘些鲜花,编一个送他。
不过。
“阿宁。”孟均微微皱眉,“咱们两个男郎互送花环,山神娘娘会不会误会啊?”
他问得一本正经。
胡幼宁没料到他还记着这出,有些心虚道,“放心吧。”
“山神娘娘是神明,洞察万事。自然不能误会你我。”
小郎君听得一呆,心下不由得暗暗感慨。也就胡家村人少,若是放在京都,那么多女女男男,可不得将这洞察万事的山神娘娘烦得再也不管人间事。
胡幼宁说着话,眼神便看向了檐下搭着鸟窝的窗,怔了片刻又低道,“啾啾,其实刚刚我就是随口玩笑。”
他朝小郎君温温一笑,“做不得数的。”
嗳?那怎么行。
孟均面上不动神色,可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送阿宁一个花环做生辰礼。
再出门时,小郎君特意问胡幼宁要了一个花篮,只说要摘些花瓣泡澡。好在阿宁亦看起来心事重重的,也没有多问。
这一下午,从山坳回来的孟均便借口困了,缩在屋里忙活着。阿宁还未教他怎么编花环,小郎君将手里的柳条折来折去,也没能成个形。
他哀哀叹了口气,躺在炕上翻来翻去,打量的目色刚刚落在李阮棠送他的花环,又急急收回。
不行,不能拆。
他才戴了一次,拆了多可惜。小郎君将脸捂在被子里,正烦恼。
院外渐渐有了人声。
李阮棠到底有伤,便是进长山沟,没走上多远便体力耗尽。好在胡三娘设下的陷阱里,收获颇丰。
这会两人说说笑笑走近,才推开门,听见动静的胡幼宁便迎了上来。
“娘,李娘子。”他微微低头,顺手接过李阮棠提着的鱼篓。
小郎君趴在窗边,偷偷瞧着温和地与阿宁说话的李阮棠。她笑眯眯地,正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一把簇新的小木梳,
哼,亏他担心那么久。原来真的是去寻阿宁的生辰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