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天当国文老师来课的时候,突然发现桌子有一根炉条,“又不是冬天,教室里要炉条干什么?”国文老师边寻思边拿起炉条想要把它扔在一边,但是当他的手刚刚握住炉条的时候,忽然像触了电似的脸色煞白:炉条热得烫手!国文老师的手立即烫起了一条白印!
这件事很快就调查清楚了:于昭湘从家里拿来一根炉条,课间,他偷偷跑到学校伙房里烧得发红,等到炉条散热恢复到本来的颜色时,他把炉条偷偷地放到讲桌……
国文老师找到校长的的时候,嘴唇不知是气得还是疼得抽搐不停。
校长随即召开了“内阁成员会议”,研究对这件事的处理意见,最后一致决定给予于昭湘“劝其退学”的处分。
谁知,班里第二天没有到校的不光是于昭湘自己,吴俊南和李天生也没有来。第三天,校长接到了教育厅的电话,让他去厅里说明情况。
在教育厅里办公室里,校长被厅长一阵训斥:“连过私塾的孩子都知道‘不学无术’是一个互文结构,堂堂的一个国文老教员竟然不知道,你们的教师水平糟糕到了什么地步?!马回去整顿,把开除的学生叫回来,你亲自去请!”
事后赵小舟得知,吴师长亲自找到了教育厅,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厅长说了,语气虽然客气,然而里面的讽刺味道却让教育厅长坐立不安!
省立第一中学的校长回到学校,首先把“不学无术”的国文老师安排到后勤部打杂,然后亲自来到于府,客客气气地把于昭湘请到了学校。
然而,于昭湘并没有因为自己差点被开除而有所收敛。
在一堂地理课,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青年男教师正在讲台滔滔不绝地讲课,突然间教室后面传来一声巨响,一个不明飞行物不知从那里窜出来,射向教室后墙,墙皮立即去了一大块!声音太大了,吓得老师和学生都脸色煞白!就在这时,于昭湘用左手握着右手从座位慢慢站了起来,鲜血顺着两手流个不停!
原来,几天前吴俊南送给他十颗子弹,他整天装在口袋里,时不时地拿出来把玩一会儿,这节课他闲得无聊就用小刀使劲抠子弹的屁股想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子弹突然炸响,弹壳从他的手心滑过直奔后墙!
青年教师吓得长了好几天的病,他坚决不再给于昭湘这个班任课了,他对校长说,幸亏是子弹射向后面,向前射的话他的命就没了!他的话引起了连锁反应,几乎所有的任课教师都要求调换班级。校长没有法子,又想开除于昭湘。
赵氏老太太急坏了,她马找到他的哥哥赵毓昌,让他出面在省城最好的饭店宴请了于昭湘的所有任课教师和学校的领导班子,酒宴结束的时候还赠与了每个人一套精美茶具。不仅如此,赵毓昌还和所有老师下了保证:再发生类似的事一定自动退学。然而,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好几次,其结果是赵毓昌、赵毓盛弟兄两个轮流着“化干戈为酒肉”。
在学校里频频惹事,在家里于昭湘也没有消停过。
吴俊南经常领着他去吴师长的驻地玩耍,三个人在那里学会了打枪。这些还不算什么,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李天生经常领着吴俊南、于昭湘去妓院里玩耍。李天生从小在那里长大,从小就在那里学会了打情骂俏,污言秽语,他在妓院里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无拘无束。为了向吴、于两个同学显示自己的本事,他经常搂过个窑姐亲一口,弄得吴俊南和于昭湘的脸一阵阵发烧。三个人在妓院里给人生炉子、送水、听嫖客说荤话,遇赖账的嫖客,他们三个人还能充当打手。
赵小舟赵老太太累坏了,按说她这个年龄还不能称作“老”,然而她确实老了!如果于昭湘一天没有惹事,她就会念几千声佛。她别无他途,只好天天盼着孙子于昭湘长大,长大了也许就懂事了,她相信也只好相信树大自然直这句误导父母的古话。然而有一件事的发生使得她彻底改变了想法。
暑假期间,唯美剧社在省城文化礼堂演话剧《孔雀东南飞》,于广忆和于昭湘一起去观看演出,正好吴俊南和李天生也在那里。
看完话剧出来的时候,三个人又找到一起边走边闲聊,于广忆也找到了自己的一个同学结伴往回走。
于广忆的头梳着两个马尾小辫,走起路来两个辫子左右摇晃,很是惹眼。
于广忆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花花公子,这个人十七八岁的样子,头发很长,从中间分开,显出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脸、头不知涂了什么东西,整个人看起来油头粉面。这小子和一个随从打扮的人跟在于广忆的后面,看到她的小辫子左摇右晃很滑稽的样子就嬉皮笑脸地前去摸,一开始于广忆以为辫子被什么刮了一下,用手向后一捋接着往前走,头也不用回。
然而,她渐渐觉得不对劲了,猛然回头,看到了一张让她恶心的“驴脸”。
“干什么?”于广忆瞪圆了眼睛呵斥“驴脸”。
谁知她生气的样子更引起了那个小子的兴趣,他凑近于广忆的脸,涎着脸说:“小姑娘,我们做个朋友吧?”
于广忆差点把早吃的饭吐出来,她厌恶地说:“谁和你交朋友,不要脸!”
这小子太不识趣,仍然动手动脚。
这一切被后面的于昭湘他们三个看得清清楚楚,于昭湘一个箭步跑前去,不问青红皂白,朝着那小子的粉脸就是一拳!那个小子立即趴在地捂着眼睛打起滚来!于昭湘刚要抬脚朝他的头踢去,旁边的随从来把于昭湘一脚跺倒在地。
于昭湘面对着比他高出半头的随从丝毫不惧,他迅速从地爬起来和这个随从往死里干起来。这个随从看来是保镖出身,有几分武功,于昭湘虽然跟家里的护院武师学过一点武功,但是他年龄太小,渐渐地处于下风。然而随即而来的吴俊南、李天生毫不犹豫地下了手,吴俊南拿出一把尖刀朝着这个随从的屁股就扎了去,没有半点犹豫。
尖刀不偏不倚扎进了随从的屁股,鲜血顺着腚淌了下来。随从看看这些人打架下死手,吓得面如土色,他顾不得腚疼,一边疲于招架,一边大喊:“这是杨首脑的公子,你们几个要造反吗?”
这几个人可不管什么“羊首脑”、“牛首脑”,下手越来越狠,不一会儿就把随从打得趴在地捂着下面不能动弹了。看热闹的越聚越多,然而没有人来解劝。
看着捂着脸在地下嚎叫的“驴脸”,李天生说:“这小子二掌柜的不老实!”
于昭湘纳闷,问李天生:“什么是‘二掌柜的’?”李天生说:“就是那玩意儿。”
“给他割了去。”于昭湘突发奇想。
这小子知道他们三个要干什么,急得捂着下面求饶。
三个人也不管他如何嚎叫,李天生举起小刀就要动手。
围观的人一看要出人命,急忙前劝住,七八个人好容易把这三个小子摁住。
三个人不舍气,每个人对着躺在地的两个人的脸踢了好几脚,然后扬长而去。却不知道他们已经惹下滔天的饥荒。
于昭湘和于广忆刚刚回到家里,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就把于家大院围得水泄不通!惊得赵老太太不知所措。
领头的那个军官还算客气,对她说:“于夫人,卑职到此是因为您的孙子把我们杨首脑的三公子打了,杨首脑命令在下调查此事,所以今天冒昧到府,想把您的孙子带走问个明白。”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是口气不容商量。事已至此,赵小舟只好把于昭湘叫出来跟着那个军官走了。
于昭湘刚被带走,得知事情来龙去脉的赵老太太赶紧动用省城里所有的关系,托人带着两千块大洋去杨首脑家说情。
于昭湘、吴俊南、李天生三个人被关在一个秘密地方,不过由于吴师长和杨首脑是下级关系,吴师长亲自去司家里赔礼、送礼,又说了一大堆好话,吴俊南只被关押了一天就放出来了。于昭湘和李天生在里面吃尽了苦头,尽管有人在为他们两个下打点,但是杨首脑对于他们几个要割儿子命根子的事耿耿于怀,发誓要让这两个小子吃尽苦头,要让他俩知道锅是铁打的、磨是石头凿的。
等到于昭湘和李天生得以回家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找不到原来的样子:破衣烂衫,瘦骨嶙峋,眼睛深陷,眼光发绿!于广忆抱着于昭湘的头大哭不已!
于昭湘一个月之后身体才恢复了原样。赵老太太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这也算给了孙子一个教训,然而事实远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在一次为于昭湘整理书包时,她看见了一把枪,一把真枪!联想到于广忆对她说过于昭湘要找杨公子报仇的话,老太太一阵头晕目眩,差点跌倒!“不能再让湘儿留在省城了,省城的水太深不是他能够着底的。”想到这儿,老太太泪如雨下!
在一个星期天的中午,苦苦考虑了十几天的赵老太太在饭桌对于昭湘说:“湘啊,奶奶年龄大了,照顾不了你了,省城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不是我们能待的地方,你留在这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奶奶不但无法和你爹娘交代,将来九泉之下更是无颜面对你的爷爷啊!”老太太说到这里,不禁大放悲声!在旁边的于广忆更是哭得两眼通红!
然而,赵老太太已经下了最大的决心,不管女儿和别人怎么劝说,也不必征求于昭湘的意见,刚进入腊月,她就把家里的事宜和小夏管家交代了一下,又给女儿请了假,带着广忆和昭湘就回到了河阳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