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真喝不少。
现在国内实行价格双轨制,对国营单位的产品还是固定价格,比如一袋米,粮店卖一斤一毛二,私人老板可以卖二毛五。
很多人就钻这空子走后门、批条子,大笔买下国营厂的东西,倒卖出去。
边上这几个就是,苏联那边重工业发达,轻工业产品奇缺,加上天气问题,纺织品和皮毛一向走俏。
他们就是利用手里的关系,挣得盆满钵满。
不过挣大钱的人一向不敢在外面说的,现在治安可不怎么好,这些人胆子倒大,别还没回到住的地方就叫人敲闷棍才好。
高明是一直听着,说:“你看没说话的那个人。”
禾儿定睛一看,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戴副金丝眼镜,一只手一直放在随身的公文包上,表情是生怕人家看不出来人他有钱,已经被忽悠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一句话都没能插上。
满脸就写着“我家有钱,快来骗我”。
她眉头一皱说:“难怪我觉得哪里不对。”
现在看来,说话这几个是不是倒爷还不好说,有所图是肯定的,说就跟钱是地上捡的似的,一个劲忽悠金丝眼镜投资。
这种事,哪年哪月都不少。
禾儿警惕起来,假装打量风景看四周,目光收回来说:“靠门那块桌俩男的不太对。”
她有个早年抓在部队里抓特、务,现在在公安学校教侦查的爸,半个公安的素养还是有的,不然谁家也不会让个小姑娘在外面跑,有人跟着都是危险。
高明刚才只顾着听,这会神色一凛说:“吃完走吧。”
苗苗听完眼睛眨眨,手擦干净说:“我吃完了。”
还舔舔嘴上的油花,回味着刚刚吃的大螃蟹,清蒸以后一勺油淋上去,别提多鲜美。
禾儿好笑看着妹妹,说:“行,那就走吧。”
三个人一路走回招待所,这儿是官方的地方,各单位有人出差都住,有保卫科的人巡逻,房间干净整洁,安全系数高,价格也比较贵。
不过他们不心疼钱,当然是住这。
但再安全的地方,也会有意外,半夜走廊里有人叫一声,禾儿从床上跳起来,床头灯拉开,姐妹俩本来是一人一根手腕粗的棍子放枕头边睡觉,这会拿在手上警惕地盯着门。
高明按节奏敲两下说:“是我。”
在外面住,都是和衣睡,第二天要穿出门的衣服,今晚当睡衣,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禾儿顺顺头发,只开一点门缝确认清楚,才开门让他进来。
高明进来就把门反锁上,说:“有人遭贼了。”
禾儿头发都快竖起来,说:“谁啊,多少钱?”
高明刚刚在走廊上看过一会,公安保卫科的人都来了,这会一脸一言难尽说:“还记得晚上吃饭看到的那金丝眼镜吗?”
禾儿不敢置信道:“不会是他吧?”
世界就是这么巧,高明也没想到,点点头说:“要么是吃饭的时候被人盯上,要么就是跟他一起吃饭的那几个。”
禾儿觉得也是,说:“那应该跟我们没关系。”
又说:“苗苗你睡吧。”
妹妹每天起床睡觉有点的。
苗苗拎着木棍,好像还有点惋惜说:“没事吗?”
禾儿哭笑不得道:“睡你的吧。”
苗苗不得不被子蒙头接着睡。
打发好她,两个人趴在门边上听外面的动静。
这一层楼住的人挺多的,外头窸窸窣窣不止一个人在说话,也听不太清什么。
倒是这个动作,彼此的睫毛都看得清。
连同那盏昏暗的床头灯,都添上暧昧的气息。
禾儿眼睛不自在地转转,却不肯别开脸,好像在比谁先不好意思。
高明轻笑一声,手指竖起来比嘘声的动作。
又没人在说话,叫谁嘘声,禾儿正要说话,觉得他的脸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呼吸不由自主放缓,都快停止了。
高明也是人生头一次,浅尝即止,快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禾儿的手在脸颊上碰一下,又戳一下,下意识回头看妹妹。
其实房间大得很,从苗苗床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门,被洗手间给挡住,更何况她还是蒙头睡觉。
但禾儿就是做贼心虚要看,无声说:“苗苗在呢。”
高明只看得到她的嘴巴在动,他的心也在动,又凑近。
这一次,好像怎么也舍不得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