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晴子赶紧过来,拉着他湿答答到衣裙。
沈嬛把握着到鱼凑到她面前:“天气热,一会儿就吹干了,你拿几块石头在浅水那儿围个小坑,再抓几条,晚上吃鱼。”
“太太,这儿是寺庙,师傅们哪能让您做鱼。”
“……”沈嬛没想到这茬,想了下道,“那玩会儿就把它们放了吧。”
“好的太太,那您小心些,别滑倒了。”晴子把他手里的鱼接过来,趟着水到水刚刚能淹过脚背的地方刨坑,再用石头围一圈,把捉来的鱼放里头。
这儿鲜有人来,潭水清澈,潭里的小鱼小虾多得很。
还有扒拉在石壁上的小螺丝,潭底被冲刷得圆润的小石头。
沈嬛的声音从水潭传到瀑布上的凉亭里,一身灰色法袍的中年和尚抬手给对面的人续了一杯茶:“尝尝我亲手炒制的山野粗茶,别有一番滋味。”
凉亭被茂盛的树木遮掩,从水潭看不到上面,但上面能把下面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异常美丽的妇人光着脚从水里走出来,坐到岸边的大石头上,“她”的衣裙从膝盖下都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腿上。
“她”伸着脑袋看了看四周,把湿透的衣裙从腿上拉开,露出纤长白皙的小腿和脚,圆润可爱的指头动来动去 。
宇文鉞接过和尚递过来的茶:“皇兄手艺精进了,比去年的好喝。”
被他叫皇兄,和尚脸上没甚异样,反正宇文鉞就这唯我独尊的脾性,认定的事儿就没有服软的。
不,应该说宇文家的男人都是这脾性。
宇文鉞是这样,他是这样,死去的先皇也是这样。
不过这小子自恋得不行,至今,都觉得没人配得上自己。
察觉到宇文鉞目光落在水潭下面,仲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宇文鉞突然道:“美而近妖,是为不祥。”
“灵庙于此,诸佛皆在,施主怕是心有妖魔,即见妖魔。”
宇文鉞放下竹制的茶盏:“那皇兄心里的妖魔,可除了。”
仲安浑身一怔,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修为尚浅……尚未参透。”
他坐着,宇文鉞站着,从宇文鉞这儿看去,能看到他已经掺杂着些许银色的眉毛。
先皇妃嫔众多,膝下子嗣也多。
皇兄跟他的年纪相差也大,足足二十多岁。
在他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皇兄已经贵为亲王,朝堂听政,不仅得到先皇赞赏,母亲还母凭子贵,终于从贤妃晋封为皇贵妃,离后位仅一步之遥。
可是,谁也没想到,一场家宴,让亲王妃成了玉妃,亲王成了普陀寺的僧人,皇贵妃闭宫而死。
沈嬛走着走着打了个寒噤,奶娘吓了一跳,把手搭在他额头上:“就不应该让你去玩水,着凉了怎么办,回去赶紧泡个热水澡,把寒气泡出来才行。”
“没事呢,”沈嬛乖乖地低下头任奶娘查看,揉了揉耳朵,“也不知道谁在背后说我小话,你看,耳朵是不是又红又烫。”
奶娘一看,两只耳朵红彤彤的,马上合掌拍了拍。
这是他们这儿的小风俗,孩子大人耳朵又烫又红,准是有人在背后说你坏话,拍拍巴掌吓走。
但奶娘还是不放心,揪着他急冲冲回去。
突然,主仆三人刚走进院子,大奶奶贾氏身边的丫鬟端着一份素斋过来:“给太太请安,奶奶柴奴婢送素斋饭过来,怕太太没胃口,叫奴婢搭了些家里腌的小食。”
普陀寺的素斋远近闻名,但看着极其简单,一道小葱拌豆腐,一道素烧萝卜,还有一道素汤,以及一小钵香软的米饭。
贾氏搭的是道腌细菜,细嫩的菜秧子加茱萸和醋,光闻着味儿嘴巴就泛口水。
这样的天气吃这口,好得不得了。
沈嬛让丫鬟回了,回到屋里。
陈枋跃不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样正好,免得大眼看小眼,谁都不自在。
几样素斋一一摆到桌上,沈嬛招呼奶娘和晴子一起用。
两个也不推辞,反正他们主仆三人在一起吃习惯了,晴子道:“这点东西怕是不够,奴婢再去领两份来。”
“行,快去快回。”
玩了小半天沈嬛饿了,看着酸辣的腌细菜肚子里叫唤,迫不及待地夹了两块就着米饭吃,鲜辣得他夹起一块送到奶娘嘴边。
“贾氏屋里的腌细菜真不错,回去找她要个方子,多做一些,留着过年吃。”
奶娘也觉着不错:“行,老奴回去就问问大奶奶。”
说着说着,沈嬛眼前有些晕,忙撑着桌子坐下来,他摇摇头:“奶娘,我有些晕乎,你扶我去炕上坐坐。”
奶娘伸着手来扶他,刚迈出步子就软倒在地,沈嬛连忙去拉,人没拉起来,自己也软绵绵地躺下了。
迷迷糊糊地,他看到有两个人进来,再想细看,眼前猛地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