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忠立马表态,“领导放心,以后保证不会再有不好的话从我们家出去!”这回他可脸皮被扯下来摔倒地上,不能要了。可不敢再有任何小心思。
一直没出声的于青远于厂长,左右看了看,“那么咱们来算一算,林长山留下的遗产问题。”
徐玉芝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结果被胡大忠一眼瞪过去,立马闭了嘴,眼里露着不甘。
“林长山留的八百块钱,孩子在胡家生活了六年,生活费,学费,各种费用计算下来,六年,刘主任你们女同志懂得多,你说说大概有多少?”
刘主任本就一肚子火,听于厂长这么问,没好语气的道:“孩子哪用他们家养了!”
有什么好算的,孩子身世已经够可怜了,这一家子不说善待还往死里挤兑,她这个人一向同情弱者,而所有弱者中,革命烈士后代又是她重点关注对象!
你就说咱革命同志为人民流血牺牲的,他们的孩子却反倒被人苛待,想着她心里就窝火!
胡大忠悻悻的,“没养,孩子没花着家里钱 。”他说的是实话,这丫头没花他们家一分钱。
徐玉芝不甘心,据理力争道:“吃喝拉撒的,她小时候我也操心了,不能一点不算。”
林红秋撇撇嘴,“从家里有了两个小的,我就没用你操过心,还有这几年我就没吃饱过!”
徐玉芝:这个贱丫头!她可啥都敢说!她愤恨的瞪着眼,咋就没把你饿死!
“我知道你在心里骂我,赔钱货,贱丫头,白眼狼 ,你骂了多少年,原来背着人骂,现在当着人面骂,你再骂我,我就去市政府,我去部队,找我亲爹去,我就问问他,他把我生出来是不是就让你们作践的,你们不让我好好活,当初为什么要把我抱回来,直接扔山沟里,死了算了!”说着她眼泪已经落下来。
林红秋扒到陈桂花怀里“呜呜……”哭起来,哭得陈桂花也跟着抹眼泪,不停的拍着,劝着……
在场的人被她哭的心里这个难受。
刘主任,“啪”地拍了桌子,这女人就是属滚刀肉的,说一套做一套!
“徐玉芝同志,你再如此侮辱林红秋姑娘,这事我妇联就直接上报让公安局介入了,你心态有问题,旧思想要不得,新社会说什么赔钱货,你思想要接受改造!”
刘传香一个大帽扣下来。
苏厂长也拍了下桌子,“刘主任说的没错,思想有问题就要接受改造,你停职反省吧,厂里不能让思想有问题的人进生产车间!要出问题的!”
徐玉芝,不是,她,她什么都没说呀!就给她扣了大帽子,还让她停职反省!
于青远,“这样吧,徐玉芝同志,你为自己委屈,总觉得对孩子付出了心血,你这么想也是可以理解,作为补偿,林长山留下的钱拿出一半给你作为你心血的补偿,还有孩子的补贴,既然在胡家住过,也应当的,就不要在计较了。孩子现在已经回林家,跟这边就没什么关系了。”
在坐的全是当领导的不是傻子,都心知肚明,于青远来就是给这姑娘撑腰的,一句话就把母女关系给断了!
他们也想早些解决,自己厂子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呢。
他们相互递了递眼神,统一了想法后,一起点点头。
胡大忠也觉得这样挺好,反正不用他往出拿钱,他不心疼。
徐玉芝两手一摊,“钱没了。”她给花了不少了,八百一半就是四百,她不乐意拿,拿了她手里就没多少了。
一直没说话的陈桂花终于有机会开口了,“诶呦喂,我还真是开了眼了,你们老胡家活不起了,拿个死人留下的钱养活自家的孩子,也不怕孩子招上点啥!”她说完还害怕的捂上嘴,新社会了,不让搞封建迷信。
胡大忠这家伙被她给臊的,他扬手就甩了徐玉芝一巴掌!
“把钱拿出来!”
他是想到他自己,有一天他死了,这女人会不会转头就拿他的钱去养活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徐玉芝被打的头一歪,抬手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去一句话说不出来,头一回被这男人给揍了,她心里已经怕了、惧了。原来,男人真的会打女人,可是以前,那个男人从来不会打她……
一时间她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林红秋心里可痛快了!
打的轻!
刘主任瞪一眼胡大忠,敢当她面打人!
胡大忠讪讪的蹲到一边不吭声了……
当天徐玉芝就把四百块钱拿出来了,疼的她心都滴血,开始忍不住埋怨继女胡大兰,回婆家传瞎话,闹得学校那边都知道了,让这死丫头逮着了她把柄,闹腾了半天她啥都没有捞着,反倒赔了四百块钱!
胡家即将上演的家庭大战,林红秋没心思去看了,钱拿到手,关心也断了,她要把钱给二婶。
陈桂花能要她钱吗,叫她存上自己留着,以后当嫁妆……
当嫁妆有点远,林红秋想买房子,四百加养父偷给留的二百,不知道够不够。
不过眼下不行,等这场闹剧过去,消停消停的,她就琢磨买个院子,小点也行啊,总是要有自己的窝不是。
两辈子,她都没家,心里总是对家充满了一种渴望:天大地大,何处才是她的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