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看看,除了疲惫也没什么大碍,就反身跟着靠到椅子上,继续琢磨刚才的事儿:“这丫头唱戏上瘾了,一天一出,她这是要干嘛?”
他有理由怀疑,那家的老太太是个傻子。正经的大家族里面,能有这种不要脸的?
“故意把关系僵成这样,小丫头定是不想进伯府。可她大老远跑过来寻出路,码头那段都让她被盯上了,她如今避开能藏身保命的伯府,想要去哪里呢?”
停了一会儿,他盘算:“昨儿开始故意在外面引导消息,今日又凑上去打脸,伯府里子面子都没了,没点儿交代肯定是不行。那向世人展示诚意,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地方。也就...”
他眼睛一亮,看向身旁:“女学?”
“对!”闭目的男子随意的回答。
折腾几次,伯府这欺凌孤女,虐待亲人的招牌是打响了。京城有头有脸的,哪能留着这么大把柄给人指点?他们需要赚回脸面,最简单的就是好好照顾人家小孤女,演戏给大家看。
家里有个母老虎,小丫头进府是不可能。送到外面庄子和院子,藏起来怎么表演?甚至众人都该猜测他们背地里把人弄死。女学好啊,里面都是京中学子,天天晃悠着,谁看不见。常广安搓着下巴赞叹:“小丫头算计的够远的,可女学京城也有不少,能护住她小命的,也就只有太学院,这个...就看伯府有没有那个气魄。”
气魄这东西,用压力挤一挤,还是有的。让人查了查,伯府刚好申请了一个太学院女学的名额,常广安嘿嘿笑笑:“老孔闲着也闲着,继续帮帮她吧!”
各方涌动间,阮妩跟着师叔穿过熙攘的街道,回到城外的马车上,就躬身道歉:“今日是我连累了师叔。”清水观是京城唯一女观,地位并不低,师叔去哪家,也不会受到如此对待。
“与你无关!”静空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京内人心复杂,这家施主只是嘴上狠厉,其实是最最简单的。”
阮妩很是认同师叔的观点,这老夫人,做事简单粗暴,确实比那些心思诡秘的,要好对付许多。
实在是还有要事,两人回去秉明观主,表示感谢后,她回去换身装扮,又离开道观。
“小姐,这老夫人配合太过,我们都没想到,她追到门口来骂,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跟你决裂?就当不认识了?”木香几人在外面布置一番,听着里面的动静也吓了一跳。本想着逗引几个仆从演一场,可没想到人家主子亲自上阵,这可真是脸皮撕破了。
“目前看来,不会!”阮妩原本是担心真的演砸了,可在门口看了老大,她倒是略微放下心来。至少,这是个长脑子要脸面的,不能让人戳着脊梁骨笑吧!
不过她也吩咐:“后面的戏目全都取消,马上让木生安排人,引导着散消息,目标,全城人都知道伯府欺凌孤女,虐待亲戚!时不时说两嘴她们家那个嫡小姐腰上太学院的事情。”
招惹到极限,再继续苦情戏演下去,恐怕适得其反,还是悠着点儿吧!她想要这个名额,救治鞥换个方式引导:“如果他们想改演照顾孤女的戏路,那么当着这么多知情人的面,就把最好的给我拿出来。”
在热闹结束的伯府内,老夫人房中,一群仆从已经退下。
内室的雕花床上,老夫人正躺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哼唧:“我这一把年纪,老了老了,还被在一堆人面前说脑子有病,也是没脸活了。”
下首两侧,坐着两个男子,大些的,正是今日门口见到的老大卫启钟。在他身侧坐着的另一名,看着则更年轻些,人也白净瘦弱很多。
“含辛茹苦拉扯着两个儿子,到底是为了什么?”老夫人还在那里继续抹泪:“遭人嫌,讨人厌,我活着还有什么劲,还不如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卫启钟想起今天门口的情形,脸色还是黑着,他如今是一丝道歉的意思也没有,只是在一旁淡漠的说着:“刚好,我俩也没脸活了,一起吊死吧!”
“你…”老夫人被顶的憋住一口气,抖着手指着儿子,却又不知怎么说下去。
旁边年轻一些的男子叹了口气:“娘,姨祖母死了快十年,你揪着一个小丫头不放到底有什么意思?”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都是自己的儿子,老夫人连藏着掖着的想法都没有。
“行,您看她不顺眼,换个手段整治啊!”卫启钟皱眉:“昨天在码头上堵人,今天在家门口堵,满京城的人看热闹都忙不过来!”
“昨天?”老夫人一愣。
卫启钟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几个小厮压着一男一女进来。
老夫人看着跪着的管事和嬷嬷被堵了嘴,拿眼睛向自己求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