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完我的问题,她没有再说话。
我整顿好情绪,便也默契地让四周继续沉默下去。
我们朝惨叫传来的方向靠近,到达后只在一处结界口看到一堆残骸。
稀碎零乱的残骸,如果不认真看甚至没办法分辨出人形。
“对于他们,你不需要我的保护。”
这次是她主动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这让她终于有了一点温柔的色彩。
“那如果到了需要的时候。”我得寸进尺地问道,“你会保护我吗?”
她说:“如果需要。”
如果你需要我的保护,我就会保护你。
短短四个字,竟然组成了这样一句深情的情话,几乎算得上两方结成婚姻的庄重誓言了。
四舍五入就是,我们已经在月老那里定下了婚姻,我们已经无法分开了。
如果事实真的会有这么美好,不久前的小草是不会哭得那么伤心的。
雪莲是一类比较喜欢做白日梦的品种,就像我,已经自身难保了,居然还在做青天白日之下难以实现的大梦。
我们往结界走去,她平淡迈步跨过残骸,如闲庭信步,我也学着她的动作,却只学到一半,颇为笨拙地落地,差点摔倒。
但她扶了我一把,还扭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没有怒气。
我抬头看着她,她低头看着我,现在的气氛有点尴尬,我应该开口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草。”她先开口问我,“为什么叫禹?”
“啊?”
最开始我没反应过来,她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取这样的名字?”
从最开始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想起这个问题,也是第一次问,我还以为她不会关心,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和钦鸿无关,只和小草有关的问题。
这事其实是我赌气的一时兴起,鲧的前世是条鱼,现世成了人,下一世叫做鱼,那不是正好吗。
所以当时我想说的是“鱼”,但是鲧比我有文化。
“没什么想的。”我说,“就只是忽然想到这个字,正好你们叫我取,就这样取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回答,这明明是个活跃气氛的绝妙机会。
她不相信我的回答,直直看着我,没有挪开目光。
“鲧的前世是鱼。”她说,“所以下一世也该是鱼,对吗?”
她说的对。
我不说话,只是眨眨眼睛她就能明白我的意思。
“你需要他。”
山神又开始说这种没由来的话,从没想过我能不能明白,只自顾自地说。
“跟着我,我带你进去。”
我伸手抓住她的手,再抬起头时,她已经转回了头,目光正视前方,没再看我。
她将手抬过额际,一道淡青色的光束射往结界,不过半息便开出了扇由气流绕成的门。
“走吧。”
今天山神的话变多了,变得比我还要多。
以前总是我主导话题,我总是引起话题的那个人,谈话收尾也总是我,她以前没有这么喜欢说话。
今天的我就和曾经的她一样,没那么多说话的心情,破罐破摔地耍起小孩子脾气,她却站到我以前的位置上,忽然耐心了起来。
“里面是什么?”我明知故问道,或许只是为了确认她今天意外的耐心。
我并没有奢望她的回答,我低着脑袋,一步一脚踩在新发的小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