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那是谁的孩子

‘在这个城镇里，是无法怀上正常的孩子的。’

……

……

远藤有利很害怕睡觉。她害怕一睡着，第二天起来就发现自己的肚子里又怀了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幽灵的孩子。

她没有结过婚，也没有过性-生-活，但是她已经怀孕两次，流产两次了。

远藤有利也曾经以为自己的房间里进来过别的男人，可是附近的监控、家里用来监视猫咪的监控器视频里毫无异样，她只是普普通通地睡了一觉，醒来就感到自己的肚子里有了异物。

她先是把周围的医院去了个遍，最后，在心灰意冷的情况下，母亲又带着她去拜访神社的巫女。

巫女告诉她，这是“有感而孕”。某个并非是人类的生物“借宿”在她的肚子里，将会像人类一样出生。

远藤有利无法接受这一点，她希望医院能够拿掉这个有感而孕的孩子。她才刚刚怀孕，还没有到危险时期。

然而，医生们却拒绝了这个请求。他们告诉有利，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正在迅速成长，贸然拿掉很有可能危及母体。

不想就这样丢掉性命、也不想被医院当做标本来研究的她，一个人溜回了自己的老家。她无比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圆，像生长着一颗有心跳的皮球。

远藤有利每一天都在担忧着自己生出“异形”那样的生物来。

母亲老家那边的医师为她做定期检查，那真的是一位非常温柔、非常善解人意的医师，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对待着有利肚子里的“毒瘤”。

在远藤有利十分害羞地问起医师为什么要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的时候，医师则说：“我十分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谁都是为了被爱而出生在世界上的。”

远藤有利有时觉得，也许她和医师也有一份可能性。这样一想，她就稍微有些期待腹中这个孩子的降生了。

可是六月六日早上起来，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就没有了。

以她为起点，周围的四位妇女都生出了死胎。

这诡异的情景招来了自称为“咒术师”的存在，远藤有利还记得那是长相非常严肃的男性咒术师。

他叫……什么来着。

夜……蛾……？

远藤有利本以为那是异象的结束，可她没有想到，那是诅咒的开始。

时隔六年，她又怀上了幽灵的孩子。然后，又像之前那样流产了。

这一次，有八位孕妇也同样流产了。

在这个城镇里，果然无法生下普通的孩子来……

就像上次那样，又有咒术师之类的上门询问情况了。远藤有利多么希望……那个“幽灵”离开她的家乡。

她已经不想再怀上一个不被爱、不被期待、只被恐惧的幽灵的孩子了。

……

……

还在商量要不要跟上三条然后去和她家孩子套话的二人，惊讶地发现三条绿子走的时候竟然没有带走她的孩子。她放任对方一个人坐在沙地公园边上，而三条绿子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了……

“她忘了吗？”五条悟用手肘捅了捅同学兼好友的某人，并像童话里的大灰狼一样缓步前行。

“嗨～”他朝对方打招呼道。

靠近了之后，夏油杰才看到三条飞鸟乱糟糟的长头发，有些地方还打结了，看起来没有经常被梳理过。衣服虽然很新，但是尺寸完全不合身。对方的袖子和裤腿全都卷了两三圈，然后用别针别在一起。

可是三条绿子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为什么她的孩子会是乱糟糟的模样呢？

夏油杰一开始还以为那是个女孩子，Asuka，飞鸟，长长的头发。可是转到正面之后，他才发现那是一个男孩子。对方的脸上有着女孩子的柔和，那种弧度既年幼又模糊，但是应该是男孩子。

对，是男生。

“小朋友，你为什么没有和妈妈回家啊？”五条悟蹲了下来，他的模样更像是试图从小红帽口中套取信息的狼外婆了。

夏油杰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可是他竟然习惯了对方的这种姿态。

如果悟是狼外婆，他是什么？和狼谋皮的猎人？

……这种比方真怪。

三条飞鸟用双手抱着膝盖，他抬起头来看五条悟，但是没有修剪的长长的刘海挡住了视线。于是五条悟的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一簇紫发哗啦啦地往下落。

夏油杰发现五条悟居然在地上挖了个坑，然后把这些头发埋了进去。

他一定会被打扫卫生的阿姨骂的。

被剪掉了刘海、突然露出了双眼的三条飞鸟，额头上竟然有一片过敏似的红斑。估计是长期晒不到太阳的缘故吧……果然，头发太长了。

他的眼睛是绿色的，五条悟想起自己前几天喂的流浪小狸花也有一双绿色的眼睛。

三条飞鸟的眼睛雾蒙蒙的，看起来不怎么精神，又或者是眼神不怎么好。五条悟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总是越过他，投射在前方。

五条悟蹲得有些腿酸，他换了条腿。但三条飞鸟也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他的两条小短腿，才五条悟膝盖那么高。

像是忌惮着这个可怕的高中生一样，对方默默地离开了。

五条悟站了起来，他歪着脑袋。

他（三条飞鸟）的腿脚，似乎不是很好。

“难道我吓到他了吗？”五条悟摆了摆手之后发现杰一直在看自己。

“做什么？”

夏油杰说：“把你藏在沙子底下的头发捡起来。”

这附近可是有监控的。

“切。”

“糕点，你是不是没有送？”夏油杰又想起这回事情。果然，五条悟的手里还拎着那个盒子的缎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