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檀很快回来,带来的回复是病人少喝几口药并不妨事,没病的人少喝几口也不碍事。
晏少卿眉头微松,又让人去拿小勺。
鱼姒与他对坐,看着他从容不迫搅着药,彻底不再作妖,乖乖倾身等晏少卿喂。
一碗药夫妻俩和谐分完,鱼姒安静咬着蜜饯,也不叫苦了,只是桃花眼潋滟生波,春水绵绵,分外招人。
晏少卿呼吸一滞,几乎是慌乱别开了眼。
除了圆房上药那两晚,他们从未点过灯,每每只是听她细微的声音,他都克制得很艰难,现在她、她这般神态,瞬间便让他联想起那些他看不到的时刻。
这也能联想,晏少卿,你真是太无耻下流了。晏少卿羞愧地谴责了自己一顿,而后又想,青娘执意与他和离,趁现在弥补挽回都可以,可若是再有夫妻之实,只怕她恢复记忆后会恼怒。
想到这里,他彻底冷静了下来。
鱼姒悄咪咪怀揣着满心的欢喜,像一旦安静就在搞事的小孩儿似的,只等晚膳后洗漱同床,大施手段。
谁知晚膳后,晏少卿居然走了??
樱桃瞅了瞅,解释道:“姑爷历来勤勉,像今儿早上陪您耽搁到午后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
什么嘛……鱼姒一下被卸去了精力,怏怏不乐趴在桌上,趴了会儿,她抬眼瞥樱桃。
樱桃:?
鱼姒舔了舔唇瓣,下定决心:“我和夫君是怎么认识的?”
樱桃:“……”
那哪能说啊……樱桃眼神飘忽,闪烁其辞:“这些往事,我若说了,只怕姑爷不乐意呢。”
先把锅甩了再说,防止小姐恢复记忆后算账。
鱼姒一想,她说的也对,心里的小算盘又打了起来,到时候用什么手段诱夫君讲述他们的甜蜜往事比较好呢……
翌日无雪,天色清明,是个晴天。
鱼姒昨夜直到入睡也没等来晏少卿,早晨醒来,旁边被窝已是凉的了。
她忿忿盯着床上两个被窝、两个枕头。哪家夫妻同床不共枕啊?!
即使樱桃解释了冬日铺两个被窝的重要性,她还是想扬声叫人来收掉多余的枕头被子!
碍眼!碍眼碍眼!
鱼姒兀自生闷气,气着气着,心里却又油然生起个蔫坏的主意,正猜测到时晏少卿会是什么反应,樱桃进来了。
“小姐,贺夫人来了。”
鱼姒迷茫:“谁?”
樱桃:“贺夫人,她夫君与姑爷是同窗,往日也与您有些往来。”
鱼姒哦了一声,起身:“那就走吧,愣着做什么。”
樱桃却看了看她的头顶,欲言又止。
鱼姒满不在乎一摆手:“不碍事,难道这伤不好,或者记忆不恢复,我就不见人了吗?”
说的也是,樱桃这才给她挑衣裳准备待客,介绍详细了些:“贺家少爷在太和书院似是排中等,比姑爷差了一大截,不过他是临安贺家的嫡系子弟,也算身份贵重……”
鱼姒注意听她说着,也没留意衣柜里各式各样的衣衫——这显然不像是家境一般的样子。
因为头上还有伤,鱼姒的头发也只大略挽了起来,因而妆奁匣也没被拉开,她也就没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首饰。
鱼姒从后堂转到前厅,心里已做足了准备,抬眼只见一打扮精致的温柔妇人朝她看来,目光在她脑袋上停留一瞬,显然有些惊讶。
“晏夫人是怎么了?”恰到好处的关怀与担心。
鱼姒一顿。
方才樱桃明明和她说这贺夫人是个好性儿,为人也很真诚,可现在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
她也摆出虚伪的笑来,三两句敷衍了过去。
贺夫人仿若未觉,又柔声关怀了好几句才住口,道:“原还说邀你们夫妇踏雪小聚,我家小姑也期待呢,那丫头还挑了几日的衣裳,这下是不成了……”
这话什么意思?鱼姒看了她一眼,客气笑笑:“不巧罢了,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贺夫人泰然自若,好像什么也没说,转而又聊起别的来。
半个时辰后,鱼姒送客。樱桃奇怪地问:“小姐,您怎么了?”
鱼姒收回目送的视线,等回了房才皱起眉,道:“她好像阿眠。”
樱桃茫然了一瞬:“柳大小姐?像吗?”
柳大小姐柳静眠,与鱼姒算是比较好的朋友,她容貌秀丽,品行端庄——在几年前她与人私奔之前。
鱼姒指的并非长相,她也不解释,只有些费解地回想见客前樱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