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六只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快跳起来了,连滚带爬的也不认路,挑着一条就没命狂奔。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等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他才扶着双膝大口喘着气。
缓了缓,抬眼再一瞧,秦老六傻在当场。
周围全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坟头,交织着枯藤怪蔓,遍布着点点磷火,林中深处时不时还有窸窣动静发出,狐兔出没,幽森可怖。
“完了,这是到鬼门关了?”
秦老六早已是面无人色,两条腿哆嗦个不停。
忽然,他看见一坟头前蹲着个人,黑衣披发,手里烧着纸钱,随后转身瞧来,火光中立见一双幽瞳泛起骇人奇光。
“啊!”
只被那双幽瞳一扫,秦老六乍听肩头惊起一声撕心惨叫,身后更是阴风大作。
“无常爷爷饶命啊!”
这动静可把秦老六吓得不轻,双腿一软扑通就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忙磕头求饶。
“你这胆子实在是有点小啊!”
忐忑中,他就听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再小心翼翼的一瞧,坟前的那人已经站了起来,不是苏恨水又是谁。
苏恨水也有些意外,“你不是那个赶车的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居然有闲心来坟地里转悠,怎么,是来夜会相好的?那我可真佩服你!”
听到这话,秦老六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哭丧着个脸,又心惊胆战的瞧瞧四周,“您可别说风凉话了,我这被吓得裤裆都凉嗖嗖的,实不相瞒,我刚才撞鬼了,哎呦,满院的孤魂野鬼啊,要是跑慢点指不定小命都得交代了!”
见到活人,秦老六比见到亲爹还亲,小跑到跟前,赶忙把刚才遇到的邪乎事儿说了一遍。
“三更半夜唱大戏,那是唱给活人听的么,你在戏班连这些规矩都不懂?”苏恨水又在坟前上了几炷香,才似笑非笑的瞥了秦老六一眼。
秦老六脸色煞白的苦笑着,“白天班主有叮嘱过,可我赶了一天的马车加上傍晚又去喝了点花酒,脑子一昏就把这事儿给忘了,而且在省城的时候,也没这规矩啊,唉!”
苏恨水摇摇头,没多说什么,转身朝不远处的木寮走去。
见状,秦老六忙寸步不离的跟着,生怕落这坟地里,“诶,苏大哥,咱们也算相识一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等天亮了,我请你好酒好肉吃一顿!”
苏恨水头也不回的说,“我要是见死不救,你刚才就得把小命丢了。算了,能跑到我这里来也算是缘分一场,想是白天沾染了晦气,否则寻常人肉眼可是瞧不见那些东西的,但凡能看见,不是刚出生的人就是将死之人,晚上在这里凑合着睡一觉吧,剩下的等明天天亮再说。”
秦老六一边战战兢兢的看着四周,一边小鸡啄米一样不住点头。
可等他进屋一瞧,顿时又苦着个脸,木屋破烂倒还还说,再破也总比丢了命强,但看着苏恨水躺着的那两张棺材板,他差点没哭出来。
“诶?这画?”
正想着如何开口,秦老六眼角余光忽然瞟见个东西,不由惊咦了一声。
原来是苏恨水的床头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个梳妆的红衣女子。
更让他惊奇的是,这人他认得呀。
“白无忧?啊,她她她她……”
再一看镜中的红粉骷髅,担惊受怕大半夜的秦老六终于没能扛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