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毛驴代步,季尧从欧长老所在的滴翠峰晃悠半天才回到千岁峰,刚准备推门回家,突然听得隔壁院子里有了响动。
右边那个院子原本是葛长老的,葛长老炼丹炸炉受伤之后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不过那时季尧也不在器宗。等葛长老伤势恢复一些,刚打算重开炼丹炉之际,宁蒙亲自找到他,劝他搬家,说是这片山头以后都划给老祖了。
葛长老觉得无所谓,反正到哪都能炼,于是跟随其他长老一起乐呵呵地搬走了,把千岁峰这一片区域的十几处院子空了出来。
季尧独占一个山头好几天了,已经习惯了周围的安静,甫一听到原本葛长老的院子有了动静,忍不住跑去看看。
她放轻脚步来到院子门口,就着留了个缝的大门正准备调动灵识悄悄查探一番,却被提着鸡走过来的牧离撞个正着。
牧离颇为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猛地关上门,门关上的瞬间还带来一阵凌厉的风,打在季尧的脸上,有些凉。
感觉有被冒犯到。
季尧讪讪地走了,她猜测定是宁蒙把人安排住过来的,这不是什么大事,以后装作没看到就行了。
不过她还是疑惑牧离大下午的提只鸡做什么……
直到黄昏时分她从饭堂铩羽而归,忽然闻到隔壁院子传来的浓郁鸡汤味。
她原本想去饭堂吃新推出的碳烤赤鱼,可走到饭堂外远远探到了陶砚的身影,她摸了摸身上仅剩的两枚灵石,最终选择了折返。
季尧在屋内默默地啃着点心,点心是白日里祁鹤带来的,还剩三块,吃完也不到三分饱。
隔壁的鸡汤香味长时间地在鼻尖萦绕,季尧闻着闻着越发觉得饿了,万分垂涎的同时又倍感心酸,干脆早早地就关了门窗,缩进被子里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宁蒙带着葛长老上门了,说是请葛长老给她诊诊脉,若无大碍,明日便可取出九叶菩提心为她治眼睛。
谁知葛长老诊着诊着面色突然难看了起来,难掩震惊地看了季尧好几眼,胡须颤动间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住了没开口,拉着宁蒙到外头说话去了。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季尧在话本里看过:若是大夫诊脉之后不把病症告诉当事人、而是偷偷找家属谈话,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得了绝症。
一想到自己可能得了绝症,季尧的心又慌又乱,顿时悲从中来。
宁蒙与葛长老折返时发现季尧正趴在桌上哭唧唧,两人懵了又懵,一问之下才得知她的胡乱猜测,一时间两人不禁失语。
“季师叔,你体内积了不少丹毒,想必是没事就把丹药当糖豆嗑的缘故……听说你在九玄宗嗑了不下十瓶补血的丹药?要知道是药三分毒,丹药那也是药啊!”满脸胡茬的葛长老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有些暴躁地说道,他是头一次见人体内丹毒积到这般厉害的,而且还是堂堂化境强者,若非季师叔身体底子好,又有强大的灵识支撑,早就毒发身亡了。
虽不是什么绝症,但季尧也没觉得好到哪里去了,依然处在悲伤之中。
然而更悲伤的还在后头——葛长老说丹毒能解,他亲自开点药膳调理个数月便能清个七七八八,但是在此期间除了不能过度使用灵识、不能再嗑丹药之外,饮食还必须清淡,尽可能地不沾荤腥、不沾油腻。
为了配合葛长老的药膳,宁蒙狠心将师尊的符牌收走了,就怕她忍不住偷偷跑去饭堂大口吃肉。同时,还特意叮嘱了祁鹤和她的那群小姐妹,禁止私底下给老祖投喂。
祁鹤她们知晓事关老祖安危,都重视起来,因此每次来时就带点水果,别说冰沙甜汤、连点心都没了。
而葛长老配的药膳简直难以下咽,虽说一日三餐有人送来小菜,但都是缺油少盐的素菜,季尧每日吃饭时都觉心酸,总担心自己的丹毒还没解完就被隔壁的香味馋死了。
原本以为嗅觉上的折磨只是偶尔的、暂时的,没想到牧离似乎闲得很,整日在厨房里鼓捣各种吃食,以至于季尧日日被各种美食的香味折磨到想哭。
……
这天一大早季尧在院子里给滚到满身是泥的狗子洗澡,院门大开,她远远听见了脚步声,偷偷探出一丝丝灵识,在牧离提着的菜篮子里转了转。
好家伙,今天是准备做山药排骨汤了吗?
青色竹篮里的猪肋排格外新鲜,是特地去了山下镇中心那家猪肉店买的;山药上还带着泥土,应是菜农早上从地里摘了就直接拿出去卖;篮子里还有一小袋红枣,颗颗饱满,色泽晶莹……
季尧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成品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