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骨肉焯水的时候一律用的左边那瓶壶黄酒,但你有没有仔细看过,我给你准备的两壶在品质上存在明显差异,你身为主厨却不曾仔细对比,随手就用了劣质的黄酒,说明你从细节上就没有认真对待。”阿成面色阴沉,“切菜切到手这种事咱们先不提了,就说说你那用来吊汤的棒子骨,上面还有那么多肉你为什么不剔一剔?我们要的是骨汤,不是肉汤,而且上面还残留着筋膜和血管,对汤的品质和味道有着很大的影响,你知道吗?”
七屠老人欲言又止,张了张嘴之后还是选择了沉默,毕竟人家说的有理有据。
阿成站起身来,睥睨着他,拂了拂袖,勉为其难道:“行了,念在你年纪一大把了还出来打工谋生的份上我就留下你好了,先在饭堂打打杂吧,等什么时候把细节练好了再上灶台,要知道我们器宗在吃喝上面是最讲究的了,绝不允许半点马虎!”
……
顾萌近来觉得阿成对她和善了许多,打菜时一勺下去全是肉,有时候还多给一勺。这种改变是从七屠老人进饭堂打杂开始的,所以她坚定地认为阿成定是碍于七爷爷的凶名,不得不委曲求全给她多打点饭菜。
饭堂伙食太好,以致于半个月的时间里她就胖了整整一圈。这天散学之后,顾萌决定去牧离那里蹭饭,吃点清淡的。
她刚到后山,便与出来遛弯的毛驴和狗子打了个照面。她在器宗待了一个月,早就听闻老祖有只据说传承了凶兽血脉的毛驴,但一直无缘一见。
自打季尧院子中的结界与器宗护山大阵融为一体之后,毛驴的活动范围也不再局限于一方庭院,能自由出入了。
向来懒得正眼看人的毛驴在见到顾萌之后,有了一瞬间的怔愣,它仔细打量着顾萌,似不确定,又上前几步,凑近了嗅一嗅,再度抬头观察片刻,最后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眼睛发亮地咬了顾萌的袖子就往院子里走。
毛驴力气大,失去修为的顾萌挣了半晌没挣脱,只得无奈地被毛驴牵着走。
牧离此时正在烧制口脂,季尧站在一旁用灵识围观。
制作口脂用的香料是提前备好的复合香料,由沉香、麝香、龙涎香、藿香等多种香料浸酒而成,再将香酒烧开,多次添入蜂蜡,辅以花汁做成的颜料,上色后离火冷却,待成型便是口脂。
季尧看她制作口脂的手法娴熟流畅,且烧制出的口脂液体颜色纯正透亮,不带丝毫杂质,比店里卖的还要好看,不由奇道:“你以前做过吗?”
牧离知她所想,失笑道:“没有,我也是第一次做,秘方上写得很详细,只要步骤没错没理由不会成功。”
季尧默然,行吧,有的人就是天生动手能力强,这是她羡慕不来的。
等待口脂凝型的间隙里,院门被毛驴大力踹开,牧离面上残留的笑意瞬间敛去,她冷眼扫过,便见小绿扯着顾萌进来了。
季尧初探之下还以为是小绿把人给咬了,吓得她赶紧上前把小绿拉开,但她很快发现毛驴只是将顾萌的袖子咬了个口水印,人没受伤。
还好,终于不用担心赔钱了。
一向淡定地毛驴此刻显得有些焦急,嘴里发出急促的声音,一边“咴咴”地叫着,一边顶着顾萌的后腰将她往季尧面前拱。
季尧歪了歪头,不明所以,就站在原地,看着它的表演。
毛驴:“……”算了,它不该指望以季尧目前的智商能明白它的意思。
很快地,毛驴瞅见了牧离,决定转移目标,于是它又将顾萌推到牧离面前,着急地叫唤着。
牧离只是淡淡地瞥它一眼,随后无情转身,直接进了厨房——她并不是很想搭理破坏她跟季尧二人世界的家伙。
毛驴很快认清了现实,垂头丧气地跑到灵田之中,选了最大的那个瓜啃下去。
季尧挪步到顾萌身边,小声问她:“小绿这是怎么了?”
顾萌整理着沾了小绿口水的袖口,没好气道:“你的驴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它一见着我就把我往你们面前带,谁知道闹什么呢?”
“……它可能对你一见如故。”季尧半晌才想出这么个看上去说得过去的理由,毕竟她还从没见过小绿对谁这么热情过。
顾萌直接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