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面对战争,的确恐惧,也害怕,但是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不适应这个时代的残酷和冷漠。
他是和平年代长大的。
骤然之间面对生与死的战争,他的一切反应,那都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他也知道一点。
不能逃避。
生逢乱世,有时候是命。
既然是命,那就得去承受。
曹昂站在城头的垛口墙体之后,目光凝视城内外的战争,黄巾将士已经两次冲上城头,又两次被杀下去。
曹家子弟和夏侯家子弟的战斗力很强。
其他各家乡绅豪族的府兵也装备的不错。
城头上的战斗力,还是保持的很好的。
刀光剑影之中,鲜血淋漓,喊杀声之中,不断的有生命在凋零,一具一具的黄巾将士的尸体堕落在城墙之下。
而城头上的兵卒也出现了不少伤亡。
“把他们杀下去!”
曹曜相对于曹昂来说,勇敢太多了,他虽然功夫和曹昂相差不远,但是他这股势很凶猛,他的缳首刀已经染满的鲜血,他身上的战甲也被自己的和被敌人的鲜血给覆盖了。
“杀!”
曹瑜浴血奋战,双刀已不知道染了多少黄巾将士的鲜血了。
“干死他们!”
曹家子弟的气焰猛涨。
“上滚木!”
“让民夫继续运送石块上来了,砸死这些贼子!”
另外夏侯家的子弟兵也是很凶猛的。
夏侯家也有不少猛将的。
即使夏侯惇夏侯渊此时此刻都在雒阳城典军营中担任将领,可夏侯家以夏侯惇的族弟夏侯廉为主,此时此刻也是杀的兴起。
而曹昂,就这么漠然的看着这一幕,仿佛和自己没关系,但是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感却是挥之不去的。
曹铭倒是对曹昂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目光。
城外。
黄巾渠帅刘辟此时此刻有些烦躁不安,他凶狠的说道:“倒是没想到啊,城中居然还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大部分县城面对他们黄巾军的进攻,都是丢盔弃甲而逃的。
他从葛坡一路北上,并没有遇上像样的战役,只要一涌而上,基本上守城之兵就怂了,比如城父县城。
他不过只是陈兵城外不足几个时辰,城中就崩溃了,县令跑了,县兵散了,那些高门大户只能躲在自己的坞堡里面。
如果不是他赶着北上,还能好好掠夺一番的。
即使是如此,县衙的武库,粮库,金库,都让他收刮一空了。
可没想到,在这小小的谯县面前,他却遇到了这么凶猛的反击。
“渠帅,我军已经折损超过八百儿郎了!”
一个将领从前面战场返回,苦涩的禀报说道:“将士们士气大挫,攻势大减,必须要撤下来休整一两个时辰,不然很容易会军心崩溃的!”
“现在撤下来,是不是告诉城中的人,我们根本奈何不得他们啊?”
刘辟冷厉的喝一声。
“渠帅,此时此刻,继续猛攻,我们的伤亡会更大,一旦的伤亡更大,必然会造成我军的军心不稳,大军进攻,最忌讳的就是军心不稳!”
这时候旁边一个文士站出来,拱手行礼,然后低声的劝谏说道:“从早上到现在,已经猛攻了两个时辰了,先喘口气,也让他们喘口气,逼得他们太紧了,只能引起他们的死战之心,若是让他们松懈下来,我们或许还有机会一鼓作气破城而入!”
“言之有理!”
刘辟闻言,沉默半响,这是他征辟的读书人谋士,也给过他不少建议,他还是对此人比较信任的,他想了想,说道:“那就传令,先撤下来,休整一个时辰,等到未时正,继续进攻,这一次,某要一鼓作气,命令谭字营,列子营也一起上,四个主力营强攻,另外把井阑车继续推进,不怕损毁!”
之前他怕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井阑车靠的太近会损毁,所以才悠着一点。
毕竟就他们黄巾军的家底而言,这几座井阑车得之不易,那可是宝贝来着,非到必要的时候,是不会用上的。
若非这一次诱惑太大了,说老实话,他也不想啃谯县这一块硬骨头。
“是!”
传令兵迅速去传令。
这时候刘辟目光幽沉,他看着谯县这一座并不算是坚固的城墙,他有些阴沉的问:“明峰,你说某是不是错了,龚都已经劝谏过我,不要做世家门阀的刀,可我偏偏不听,如今进退两难了!”
“渠帅也是为了葛坡,葛坡自从聚集我们黄巾旧部以来,一直颇受到朝廷的关注,听说朝廷已经准备举兵来讨伐了,此时此刻,若袁氏再来捅一刀子,我们就真没有活路了!”
文士是寒门读书人,姓骆,叫骆应,字明峰,是刘辟身边第一谋士,从贼已多年了,他十年寒窗却入仕无门,怨恨这世道的黑暗,后来被刘辟率军掠夺一支汝南商队的时候,被一起掠起,一开始刘辟看他有些识文断字的,就留在身边当了一个文吏,后来他几番建议,让刘辟在黄巾军之中声望大起,顺理成章的就成为了刘辟的谋士了。
刘辟对他是多有信任的。
“哎!”
刘辟叹气:“时过境迁了,大贤良师已去,我黄巾儿郎,想要生存,何其艰难,不管袁氏为什么要让我们破这谯县,起码他们愿意给我们粮草,如今粮草对我们来说,才是至关重要的!”
“渠帅还是要小心才行!”
骆应低声的道:“谯县乃是当朝太尉曹嵩之故乡,曹嵩之子更是当年以身先士卒剿灭我们黄巾的曹操,曹操此人颇知兵道,如今更是贵为朝廷的西园八校尉,统领典军营,我们既掺合进来了,不管如何,还是要小心,势不可违则退,万万不可恋战!”
“不至于!”
刘辟自信的说道:“城中兵力虽战斗力不错,但是却少,不管如何,都是挡不住我十倍兵力之进攻,拿下谯县,只是早晚的事情,我只是担心我军伤亡太大!”
他的自信来自于他的兵力,他这一次北上,事实上率领的一万五千黄巾将士,葛坡聚贼十万,但是能为兵丁的,大概也就是两三万,他和龚都两人,皆为渠帅,各率领半数兵力。
这一次龚都留在汝南,稳固葛坡,他率军北上。
城头上。
“退下去了!”
“他们撤了!”
将士们看着如同潮水一般退下去的黄巾将士,皆然发出的高兴的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