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恍恍惚惚,竟然以为自己回家了。
游澜京很有闲情逸致,抱着她从府邸一头走到最后。
那一整堵花墙与花架,爬满了凌霄花,开得茂密热闹,绿藤间探出一个个小太阳似的花,惊奇的是,一顺溜儿朝着一个方向,整齐妥帖。
满院子的鹤望兰,个个姿态脱俗,昂扬鹤颈,正欲驾紫云飞去,这样娇贵的兰花,不知道要多费心血,还有红云似的芍药,妖妖娆娆。
每一盆摆放的位置,都跟元福宫时无二,是玉察亲手侍弄的花卉,他是怎么记住的?
不过,他读书的脑子那么好,想必记这些也很容易。
走过紫藤倒垂的回廊,拱桥,湖泊凿造的形状,墙角边儿摆放的十来缸小池塘,色彩艳丽、肥瘦不一的锦鲤,怡然浮跃在圆萍下。
玉察一眼就望见了,自己曾种下的橘树。
盛京不适宜养橘树,养一株死一株。
不知游澜京游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化腐朽为神奇。
如今,橘树亭亭如盖。
小佛堂里塑的那尊漆彩菩萨,门框上盛京大书法家东鼓的题字。
一进门,小山红墙架碧琵琶的屏风,别无两样的珍藏古董,安静地摆放在檀木上。
空气中,从黄蓝错金镂空的香炉中,燃起一丝一缕,玉察当年与慧娘娘一同亲手调治的香料——红桥雁齿。
繁复奢侈的庞大拔步床,梳妆台、橱柜、盥洗一应俱全。
这哪里是什么游府别宅?分明就是一个复刻版本的元福宫。
玉察睹物思人,心一阵一阵地纠疼,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恍如隔世。
再也回不去了!
这不是元福宫!这里是他为她打造的囚笼!
不知道首辅的那双眼睛,是从什么时候看向自己,又是多早起了这些心思。
这些都让她感到头皮发麻、惊惧后怕,对男人的厌恶又多了一份。
他将她放在榻上,动作轻柔,顺着惯性,他俯下身子。
“公主,世道太乱了,待在臣的身边吧。”
他不可自拔地嗅着她的颈窝。
来了,就别想走了。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那天晚上,我教过你了,不是吗?”
在与公主一同启蒙之后,如何能让游澜京做回那个,永远离公主十步距离,只能远远望着她的男人?
他做不到!
“世事如此,公主有求于人,便该做出求人的样子,这是微臣,上给公主的第一课。”
他扣住了她的肩膀,扳过她的下巴,推在窗前,这动作看起来凶狠,力道却掌握得刚好。
游澜京的手,由始至终垫在她的后脑勺,避免头与墙壁碰撞。
“哪里都可以……我什么都听您的,这里不行……”
低低的抽泣,那么卑怯,那么胆战心惊,她的底线,已经被男人逼到极致了。
她实在无法,在这里……在这个跟元福宫寝居一模一样的地方。
这才不是她的家,这是一遍又一遍践踏她的牢狱!
原本以为她会很高兴,没想到,她竟然又做出那副模样。
游澜京顿时眯了眼,十分不善,空气,骤然紧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