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澜京离去许久,第一缕日头打在玉察的肩头时,她才起来。
李姑姑从院子踏进来,端了一盆热水。
嗅着屋内激烈了一夜的旖旎气息,看着公主大半个肩头上,白嫩的肌肤留下的痕迹,挥之不去。
他一口一个微臣,做出的事却大逆不道僭越至极,无一不是为了满足他强烈的掌控和臣服欲。
李姑姑心如刀割,她不敢多嘴一句,怕又触及公主的伤心事。
她何尝不知道,公主长大了,早已不是半年前蒙在鼓里的小姑娘,她拥有了更坚强成熟的心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宫里。
小不忍则乱大谋,公主有她自己的计划。
这是李姑姑与她的主仆默契。
公主肯忍气吞声,打掉牙往肚里吞,她这个老婆子又有什么不能忍的?
只是,实在心疼公主,自小她没有受过丝毫的怠慢与粗鲁,可这半年来,身子如坠污泥。
她今年才及笄,新婚之夜本该受到最温柔的待遇,而不是被那位首辅大人染指。
被游澜京惦记上,小公主这辈子算毁了一半了。
“李姑姑。”玉察忽然抬头唤了她一声。
“哎。”李姑姑放下了热水盆。
她快步走过去,正要扶起玉察,没想到,玉察抓住了她的胳膊,用细若游丝的声音,问了一句话。
“您可知道,宫里头那些不能怀孕的妃子,用的是什么药?”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击砸李姑姑的心,她知道了公主的意图。
李姑姑愣了一刻,轻言细语回道:“宫里头,有些不能留下孩子的妃子,侍寝过后,会被赏赐避子汤。”
玉察鲜见地露出轻松的神情。
“姑姑可知道汤药的方子?”
“老奴在宫中待的念头久了,自然知道其中门道,只是……公主……”她心情复杂,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难道,真的让小公主怀上游澜京的孩子不成?
那样,她就真的一生一世摆脱不了他了。
哪怕是服用伤身子的药,她也不愿意与那个男人有一丝羁绊。
“老奴知道了。”李姑姑沉重地点头。
……
旭日初升,大魏王宫洁白的百层石阶前,等待了数名官员。
他们知道,今天,是病了半年的首辅第一次上朝。
今天,首辅的党系也将迎来最猛烈的一次抨击。
因为,新科状元李游在大街上遇刺,至今昏迷不醒!
山雨欲来风满楼。
明明是冷冽的初春,众人的脊背却遍生冷汗,时不时擦汗。
这位首辅大人,还不如病着呢。
李游是老太师的嫡子。
老太师在朝数十载,门生弟子、蒙受惠泽者众多,派系深厚牢固,自开国以来,李家便是首屈一指的大世家,继承人往往辅佐天子左右。
李游遇刺,此事十分敏感,也十分严重。
都知道是谁做的,都不敢第一个提。
以游澜京为首的游党,向来是提议削弱世家势力的,每日上朝吵得不可开交。
自德王殿下领率雄兵入京,朝廷的局势面对前所未有的压迫,人人自危之下,世家门阀往日与游党争得头破血流,在面临虎视眈眈的德王,两相容忍的半年里,达到了微妙的平衡点。
但是一点苗头,足以重燃剑拔弩张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