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礼的感冒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几天又恢复以往的精神劲。
刚开学各班的教学任务都不重,学生们的压力也不大,有多余的时间休息或者去操场锻炼。
陈时礼照旧给许萤讲题,一个寒假没见,她进步神速,以前需要讲很多遍,现在只需一遍就能领悟。
对此,少年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许萤,挺聪明啊。”
许萤握着笔,耳朵微红,轻声细语道:“我一直都挺聪明的。”
如果她不曾历经那些糟糕的事,那她现在应该在高校的少年班。
“不许骄傲。”陈时礼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换做以前,他听到这话,或许会在心里嘲讽许萤不自量力。
但现在他对她的看法已经隐隐发生转变。
许萤微微挽唇,伸手摸了摸额头,乖巧应道:“好。”
她笑了笑,又问他:“陈时礼。”
“嗯?”
“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跳级?”
“我为什么要跳级,这样不好吗?”少年转着手中的笔,模样无所谓,“混一天是一天。”
“你……”
话音起了头,还在喉咙打转,陈时礼已经抬手扣住她的后颈皮,轻轻压着她低头,耳畔是少年的淡笑:“继续讲题。”
他拿着笔在草稿纸上画电磁场分析,“这道题——”
抽屉里的手机传来震动,陈时礼拿出来一看,脸上的表情瞬间淡了。
他摁断来电,拿起笔说:“我们继续。”
话落,对方又打电话过来。
陈时礼面露不耐,眉眼带着烦躁,他又摁断几次,然而,对方依旧锲而不舍。
许萤瞧了,“陈时礼,要不你还是接吧,说不定找你有急事。”
少年的指腹滑过屏幕,也不知道电话里的人给他说了什么,陈时礼的脸色在顷刻间变得阴鸷恐怖,那种神情,让人觉得陌生害怕。
电话挂断,陈时礼抿着唇,捞起外套大步离开教室。
陈时礼这一走,就不是一两天的事,而是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来学校。
许萤偶尔会去办公室问习题,有一天晚自习,她听到其他老师在谈论陈时礼,说他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校。
严重甚至会转学离开南城。
闻言,许萤一整晚都在恍惚,晚自习也很难静下心。
她望着身边空下来的位置,心里弥漫着紧张不安,如果他真的不回来,那她该怎么办?
陈时礼是她来南城后,遇到最好的人。
她不想失去这个唯一的朋友。
晚自习放学,许萤坐车回家,她的魂不守舍都被许鹿看在眼里。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许鹿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难得用正常的语气跟许萤说话:“陈时礼如今自顾不暇,你念着他,他可不会想着你。”
窗外霓虹灯不断倒退,璀璨的光芒被车窗切割,折到里面的光芒已经黯淡失色。
许鹿勾着唇,眉梢带着幸灾乐祸。
闻言,许萤回神,扭头看着他,她握了握掌心,大着胆子和他搭话:“许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其实她早该问他的,尽管许鹿对她而言很可怕,但不可否认,他在外头八面玲珑,跟哪类人都处得很好。
知道的消息也比她多。
许萤以前几乎不怎么主动找他说话,她见了他,就跟老鼠遇到猫似的,如今却为了陈时礼连害怕都忘了。
少年冷冷笑着,语调听似悠扬,实则勾着一股冷意。
“许萤,你知道吗?他就快成丧家犬了。”
*
许鹿的话让许萤惴惴不安,她知道陈时礼并不普通,陈家在南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毫不夸张的说,整个上流圈里能与之匹敌的屈指可数。
陈时礼身为陈家大公子,他生来就注定不凡,可以拥有别人求之不得的财富与地位。
然而,许鹿却说陈时礼快要变成丧家犬。
许萤不知道他最近发生了什么,给他发信息、打电话都没有回应。
一整晚她都处于失眠中,辗转反侧之际不免生出焦虑的心思。
这种情绪对她而言不是好兆头,一旦开始蔓延,后果不堪设想。许萤没有忘记医嘱,起身拉开抽屉,在医用口袋里翻出药瓶,倒了几粒药生吞服用。
翌日清晨,初春之际下了场淅淅沥沥的绵绵细雨,许萤整宿没睡,这会坐在教室上早读课,她看不进任何书,一门心思落到外面,好像随着细雨春风飘到了远方。
这场细雨到下午的时候,已经彻底演变成瓢泼大雨,雨势很大,噼里啪啦砸在新生的嫩叶上,一副要将它摧毁的姿态。
许萤照例在下课的时候拿出手机看几眼,心存侥幸的以为会收到陈时礼的回复。
结果,她没等来他的,反而等到一通陌生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