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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怒

薤岭河谷。    清溪绕滩,碧潆潺潺。两侧,朔方府树栅连营,纵横数里。    季棠同裴钰被押解着走在芳草萋萋的河滩上,岭上一轮血日正不偏不倚地落在塞城顶,荒烟落照,说不出的萧瑟。    犹是初春,河谷中簌簌的风也如塞城青砖冰硬的冷。季棠想起即将面对的昭王,一时心有恻恻。    裴钰毕竟长在京城,对昭王多几分了解,悄声劝她道:“等会儿问你什么你如实答就是了,昭王看重名声,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姑娘。”    自然,这是他基于朔方府名声的猜测,都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但到了白祁手里,却全没有扰民的事传出。如此看来,他还是要脸的,不至于刁难季棠。    季棠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脑中却全是宁缨方才的盛怒模样,侍者如此,主人又该是何等的暴怒。转而担心起裴钰,“那公子您怎么办?”    “我怕什么。”裴钰牵唇一笑,“我原不知你姐姐的身份,只是茗烟撞了人,身为主人总要负责才对。”    记着他的话,进到军帐中后,季棠头埋的低低的,连看也未敢看主位上一眼,问什么答什么,连当初姐姐是怎么失忆,怎么住进裴家、怎么逃离凉州的事也都一并交待。    “……我阿姊是回来看我的路上被马车撞了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是我娘不肯她回来伺候您,这一点阿姊和裴公子都不知道,还望殿下明鉴!”    说完,她深深地磕了个头,半抬起眼来,这才看清那位始终没有发话的王的模样。    剑眉星目,挺鼻薄唇,手执着一卷竹简,烛光下长睫安然地垂着,沉静得如同一尊雕像。或许是帐内篝火烧得太热,季棠脸上渐渐热了起来。她好似明白了,为什么发誓绝不给人做妾的姐姐,会在将自己从尼庵接回的第三天就去了州府应选。    这样的男子,原是值得人倾心的。    宁缨在侧瞧见小姑娘嫣红的脸色,心中暗笑,觑一眼灯下面无表情的主子,知他是信了,便道:“那她被掳又是怎么回事。”    听出对方态度的缓和,季棠几乎喜极而泣,忙将薤岭遭劫的事交待一番。宁缨敏锐抓住其中的关键,“你姐姐通柔然语?”    季瑶一怔,这事解释不清可就成了阿姊通敌的铁证,忙磕了个头细细道来:“大人有所不知,我阿姊小时候曾被柔然人掳去过,所幸柔然内乱,她同一个柔然的少年逃了出来。那少年后来在我家住了半年,耳濡目染,也就会说几句了。”    宁缨黑瞳一转,想起那日浴池里女子洗浴都不肯取下的狼牙项链,唇角浮起戏谑的笑,“青梅竹马?”    “算,算吗?”    季棠目光慌乱地飘向首座上面沉如石的白祁,见他不应,心中愈发惶恐,一时忘了身份膝行上前,抱住了他的腿,“殿下,求您救救我姐姐吧。她如今落在柔然人手里……”    “滚开!”    却闻一声暴喝,腹部硬生生挨了一脚,季棠尖叫着倒在营门边,五脏欲裂,疼痛不止。裴钰惊叫着上前揽住她,“小棠?你没事吧?”    宁缨亦是一惊,随侍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子这般盛怒模样。憧憧烛影里,他满面阴郁地起身,盯着季棠的视线寒凉彻骨,便是当年舅氏满门冤死,她也未见过他有过如此神情。    季棠疼得满头是汗,却还强撑着爬起,想要再求。裴钰却忍不住,起身冷言质问:“王爷痛失佳人的心情可以理解,把气撒在小姑娘身上又算什么?她才十四岁,哪里经得起您这一脚?!”    白祁眸中掠过一丝阴戾。她是经不起,若非他再三克制,那一脚下去她必死无疑。她是很痛,可再痛,又怎能比得上自己一夜之间失去仅剩的所有亲人的痛。    他唯一的姐姐,和他未出世的小外甥,皆是叫这毒妇一碗砒|霜害死的!    而他和瑶瑶……也是因她,再无可能。    都说人死灯灭,爱恨俱散。他是死过一回的人,理应释怀。    可他就是不能释怀……爱和恨,都不能。    没空理论这些,冷冷瞥裴钰一眼,“这一脚,她是替你挨的。”语罢,不理会二人震惊神色,摔门而去。    帐外,夕阳沉落,半空红霞撒帐般漾在黑沉沉的塞城上,烽火渐起,随风摇动。    他望着山岭上若毡包一般簇拥起来的军帐,脑中又闪过季棠说过的话。    什么都不记得了?    呵。    还记得那蛮子,又能忘记什么。他不信,她恨他入骨,竟会连恨也忘了。    思及前世,眉又深皱。上一世在她死后犯境破国掳了棺椁北上的那位她的儿时好友、柔然可汗,如今怕是与她提前相认。他有把握救她回来,却没有把握,她会愿意回来。    “殿、殿下……”    正沉思着,山岭上忽而传来了宁致策马疾驰、气息不稳的喊声,“草原那头来人了!”    *    正如宁致所言,草原那头“来”了人,不是别人,却是裴家侍女红叶。    原来他奉命加派了府兵驻守塞城,正巧遇上了护送红叶回来的几名柔然武士。那几人也是警觉的,瞧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塞城上燃起了烽烟,转头就跑。宁致派了人去追,但敌不过柔然人身强马健,终究只追回被遗弃的红叶。    那红叶被颠得晕晕乎乎的,除了交待季瑶被扣着之后,一概不知,更不记得柔然族群驻扎何处距此几里。西陲县令黄有财又屁滚尿流地跑来请大军入城,白祁心中烦躁,索性打发他滚,就此驻扎在了薤谷中。    于是,虚置近十年的西陲塞城第一次迎来了重兵驻守。白祁登了烽火台,远望着如血苍穹下与地平线几成一线的草野,眼中渐起阴郁。    从红叶带回的讯息来看,季瑶多半是落在了她那位“青梅竹马”的手里,性命暂时无虞。    但柔然平日多活跃在阴山、漠北,这个时候会出现在歌兰朵,为的是占领羌人那个二月解冻的盐池。眼下正月将尽,盐池开始融化,白祁心中清楚,郁久闾氏很快就将迁回盛乐。    他必须在这之前救瑶瑶回来。    望了眼即将落山的残阳,他唤宁致,“去把逐月和踏星带过来。”    *    隔着偌大的草原,泛着红光的粼粼河畔,有人亦望着一轮残日。    日落风吹,夜色四起。她恹恹颦眉,转过身赶着羊群朝炊烟袅袅的毡包群走。身后几名柔然侍女相视一眼,次第跟上。    蛮家无常信。    这是季瑶在柔然待过几日后得出的结论。    原本说好“过两日”送她回去的阿苏勒不仅闭口不谈,被逼问得急了索性连面都不露。她知自己受骗,暗中测绘了地图准备着逃走。然后,她身后就多了这些寸步不离的小尾巴。    罢。她闷闷叹息,无论如何,她今晚一定要见到小碧狸,和他重提此事。    回到暂住的红顶帐篷后,早有侍女端了晚饭,皆是她昔年爱食、柔然族中又少得之物。季瑶却没心思,叫住送饭的侍女:“请转告大汗,今晚务必拨冗,他不来,我就不吃。”    然后,屏退尾巴们,端坐着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铜灯红烛燃尽第三支,阿苏勒还未出现,季瑶又饿又困,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依稀有什么东西拽着裙角,她迷蒙地揉揉眼,烛光暗影里一条小臂长的雪貂正趴在她裙上,颈上一圈紫毛,被夜露浸得润滑莹亮。    “哎?”    轻轻一声惊呼,小貂径直跳上膝来,主动凑近了温顺地蹭着她的手心。    季瑶一颗心霎时温柔无比,也不顾它能不能听懂,低下头和它说话,“你这小家伙是哪里冒出来的?找我何事?”    小貂却不安地摇着尾巴,蹭着她的手,似乎意有所指。季瑶忙捉住貂尾,仔细翻查了一番才在貂尾上发现了一根一指宽的白绸,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印着妹妹季棠的笔迹。    “小棠?”    季瑶讶然。妹妹的笔迹她是不会认错的,她在信中说自己已与官府取得联系,暂时无碍。又请求她将一样贴身的东西交由小貂带回去报个平安,若能带回所处位置就再好不过。    交由这只貂带回去?    季瑶心中虽疑惑,却还是依言照做。取一只耳珰以丝线穿了、绑在那貂儿的脖子上,又寻出自己这几日偷偷画的地图来,系在了貂尾。她神色凝重地拍了拍小家伙的头,“如此,可就拜托你了。”    “咯呜~”    头顶又传来一声轻细的貂儿叫声,季瑶抬头一看,穹顶上方如水银倾泻的月光里另立着一只小貂,正焦灼不安地朝帐里张望。    她心中微微惊讶,竟还有一只?    唇上忽传来温软如绵的触感。原是小貂跳上她的肩,似通人性般依依不舍地亲了她一口。继而白影一闪,它跃到帐边攀着穹壁爬出穹顶,消失在如水的月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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