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文,漳州总将秦坚嫡子。
他和他父亲长得很像,像到能令只见过他画像的顾瑾言,一眼认出他。
上辈子顾瑾言得知他的时候,他已然身死威虎寨。
彼时顾瑾言刚刚诏安威虎寨不久,不仅顾瑾言和宰相,就连朝廷也不愿在此紧要关头节外生枝,威虎寨推了个替死鬼出来,众人心照不宣草率了结了此案。
也是因此,顾瑾言就此与漳州结下了不解之仇。
一向避讳不站队的秦坚,也因此成为了坚定的三皇党,给顾瑾言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顾瑾言此番之所以要来威虎寨,为的就是这个秦昭文。
秦昭文的事顾瑾言知道的不多,只在后面连同兵马谋反的时候,听陈自安提过几句。
据说这个秦昭文是个了不得的痴情种,与一名京官小姐指腹为婚、青梅竹马。后来京官犯事,似有涉及党争,秦坚为维持一贯中立的原则,悔婚不愿秦昭文迎娶那位小姐,使得小姐受家中牵连,最终流放死于异乡。
秦昭文因此与父决裂,听说他还为此随了一段流放路,与那位小姐私下拜堂。小姐病故后、秦昭文便远走他乡,从此了无音讯,再也没有回漳州。
这也是为何秦昭文落难威虎寨数月,秦坚都未曾察觉的原因。
而秦昭文在威虎寨,也从不以秦坚之子自居。顾瑾言得知的说法,是秦昭文落难威虎寨,被寨主女儿看上,几度逼娶。威虎寨乱贼数月来对秦昭文始终以礼相待,将其奉为上宾……
他们说秦昭文是自己病死的,如今看来,这些说法不可全信。
“在下秦决,是个大夫,状元郎随意称呼。”秦昭文上前看清顾瑾言和顾小碧紧紧相依的模样,主动报上姓名。
“顾瑾言。”顾瑾言回以姓名,有些默然。
来此之前,顾瑾言设想过很多取信秦昭文的方法。
他甚至准备好利用顾小碧,在顾瑾言看来,人都是非常自信自傲的,最快建立好感的方法,无非是相互认同、察觉对方跟自己有相似之处。正巧系统要求,他跟顾小碧无法分开,借顾小碧扮演一回痴情郎也未尝不可。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还什么都没做,秦昭文就主动上前自报姓名了。即便是个假名,但也未免太过主动些,一点都没有一州主将儿子该有的防备心。
秦昭文,按年纪论,也过了而立之年。
顾瑾言借着微弱的火光,细细打量秦昭文。不得不说,秦昭文不仅声音清朗,眼睛也格外的清透明亮。这个年岁,穿得一副清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模样,身上却还保有如此少年感,亦是奇人。
“顾大人,我知道你。”秦昭文感兴趣道:“这几日那些乱贼们张口就是这个。青州军攻打威虎寨,唯独督军一人反对,手持通令而不下,放眼整个大雍,天底下、大概只有你这一例。”
秦昭文感兴趣地问道:“顾大人,冒昧问一句,你是算到郭奇胜打不下,还是早已怀疑青州军里有内奸?”
“顾某好像没必要满足你的好奇心吧?”顾瑾言维持着作为陌生人应有警惕。
秦昭文也不恼,挠挠头往回走道:“你不愿说,算了算了,总归与我无关。”
秦昭文回到牢房深暗处,自顾自感叹道:“是啊,我一落难大夫,有今天没明天,这天下大事,自有该烦恼的人去想。”
牢房空荡,秦昭文的声音自黑暗中悠悠传来。“顾大人,雨夜甚寒,小心你怀里的小姑娘。”
……
深夜,顾瑾言搂着顾小碧,两人靠在墙角入眠。
顾瑾言上辈子三度入狱。第一次,当时他失去了父母;第二次,他被打断双腿成了残废;第三次,他迎来彻头彻尾的失败,连顾小碧都已不在身边。
牢房是顾瑾言最痛恨憎恶的地方,此时却因为怀里有了顾小碧,他能够在里面安眠了。
顾瑾言睡得很沉,安心平静。
同样是在狱里,但与儿时思念家中软床完全不同。他甚至没能躺下,睡梦间,却仿佛回到了儿时的小屋。以往每逢转凉,娘亲便会吩咐下人,在他床上铺上厚厚的棉被。屋子会燃起特制的安眠香,他睡前可以用热水泡脚,然后抱着手炉,缩进被窝、将自己捂得密不透风。
只是这回,他的手炉有些烫热了。
顾瑾言睡眼朦胧,他环顾四周、意识逐渐回笼。
他眼前闪烁着红光……是系统发出的警报!
顾瑾言低头看向怀里的顾小碧,猛然意识到,不是他的手炉太烫,而是顾小碧受寒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