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等闲快走几步到跟前,就看到自己前几天用枯枝、棒子秸秆遮盖住的地方还是原样,并没被别人发现。
她将圆筐从肩膀上卸下来放到地上,然后将上面蓬松搭着树枝子掀开。
一大片长在干枯的蒿子秆上,嫩绿绿、胖乎乎的香蒿芽子就出现在眼前,长得密密实实,各个都有她的手掌长,长得密密实实的,甚是喜人。
萧等闲双眼发亮,不自觉就笑了起来,然后双手开弓,左掐一个,右掐一个,小手灵活熟练的采香蒿芽子。
她从四五岁起就跟着大人一起采野菜,有经验得很,就只掐一段食指长的小嫩芽,它还会继续从被掐断的地方长出新芽来。
香蒿是多年生的蒿草类植物,冬天就和其他的植物一样枯萎了,但到来年春天,又会已经枯萎的杆子上长出大片的嫩芽,长到成人食指长短时,就恰恰好,可以洗了直接蘸酱,也可以焯水之后用大酱拌着吃。
这是本地春天里第一种可以吃的野菜,虽然有股子淡淡的蒿子味,但胜在那份独属于春天的清香。
不大一会儿,圆筐里就采了多半筐的香蒿芽子,一根根都顺着一个方向整齐码放着。萧等闲又去旁边扯下一根柳条,拢出一大掐子,用柳条捆好,单独放进筐边上。
她拎起圆筐提手,掂量着重量,很满意。
不过,她看到手指上、指甲里沾染上的绿色汁液时,却皱皱鼻子,看了眼河水,有些苦恼。
如果现在洗手吧,河水拔凉拔凉的,刺骨得很,要是不洗吧,就要忍受这样的手走一路,而且粘上的时间越长就越难清洗干净。
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走到河水边,找了快稳当平整的石头蹲下,撩起一点水到手指上,轻轻的搓洗起来。她洗得很认真,把指甲盖侧面还有指甲缝里都清洗到了,洗着洗着,萧等闲忽然觉得后背暖乎乎的,她一转头,就不自觉的眯起眼睛,遥远的高山上,正有缕缕淡金色的太阳光从山的那一头照射过去来,耀眼,温暖。
萧等闲“腾”的就站起来,看看四下无人,对着太阳的方向蹦跳起来,拍手大声的喊道:“老爷儿,老爷儿快晒我,不晒我,晒大伙儿,大伙儿里面也有我!”
萧等闲跳着在石头上转了两圈,果然就见到金色大太阳缓缓的自远山升起来。
萧等闲欢呼了一声,似是这太阳真是被她喊出来的一般,她满意的从石头跳上,拎起箩筐挎上就要往回跑。
但刚没跑两步,却又停住了,她保持着一腿在前一腿在后的姿势想了想,还是退回来,将筐子重新放到地上,又从地上捡起些枯树枝,用脚踩住折断,将这些树枝平铺在箩筐上。
往回走的时候,萧等闲大眼睛习惯性的扫视着地面。
忽地,她眼尖的看到不远处干草稞里有白灰色的嫩叶钻出来,她赶紧两步跳过去蹲下,捡了根棍子在嫩叶周围挖起来,等露出白色的根部时,萧等闲的大眼睛更亮了,这是一只大拇指粗细的白蒿!
白蒿和香蒿都叫蒿,也都有很浓的蒿子味,但是他们是两种不同的东西,香蒿是吃叶的,但白蒿却是吃根的。
和白蒿长相类似的还有一种叫紫蒿的,顾名思义,它的根茎是紫色的。白蒿的根儿甘甜绵软,紫蒿的根儿却是又苦又涩的。据爷爷讲,以前荒年的时候,也拿紫蒿的根充过机,但是自从家家小片开荒后,现在村里头家家都不挨饿了,也就没有人再去吃着难以入口的紫蒿根儿了。
但白蒿根却还是村里头小孩子们特别爱吃的零食,再过几天,孩子们就该满山遍野去找着吃了。
这根白蒿根很长,不过萧等闲也没有全挖走,还留着根儿让它继续生长,但挖出来的部分也有成人手掌长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