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县大牢。
狱卒打开牢门,光线中糜尘浮动。杜轻尘见到前来探监的赵子安,再也没了往日的神采飞扬和从容,精神萎靡,一下子紧紧抓住赵子安的双手,道:“子安,我是冤枉的,你相信我。”
你这个该死的!赵子安看了看眼前这双臭男人的手,不动声色的挣脱出来。
虽然看出卷宗里面的疑点重重,但有些事情,赵子安还是要问问杜轻尘本人,以便掌握更多情况。
赵子安仔细打量一番,杜轻尘衣着完整,身体没有受伤的迹象。从外形来看,应该暂时还没有受过刑。但这个世界破案手法简单粗暴,如果再找不到真凶,杜轻尘又死不认罪,那以后就说不清楚了。
看了看监牢,里面倒是没有四处飞舞的蚊虫和乱爬的蟑螂,想必这就是八品春雷境的厉害之处,有这个人形灭蚊器,这些夏日小虫倒不至于是太大的威胁。
嗯!幸好九夫子来得及时,尚没有受到太多的委屈。
又看了看一动未动的牢饭,看来,这关押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一点,还没有好好经受监狱的毒打,要是再经过一段时间,估计这些发霉的牢饭都会吞得一干二净。
“那小娘子可曾顺滑?”赵子安四处观望,不动声色道。
“唉呀,我怎么知道?”杜轻尘脸上露出焦急之色,脱口而出。“九夫子呢?你得帮帮我!”
“昨晚喝了多少?”赵子安没有理会他的问话,继续问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果喝得过多,不排除酒后确有失德可能。
“刚刚喝了不到一碗酒,就不胜酒力,醉得人事不醒!”听了赵子安的问话,杜轻尘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平常三五碗酒不在话下,怎么昨晚沾酒就醉?还人事不醒?
“那你又是怎么到的房间?”赵子安道。
“我不知道!醒来后在床上就被抓了!”杜轻尘道。
“那里正又是怎么一回事?”赵子安终于问到了关键处。
里正是主要负责掌管户口和纳税的基层官吏,相当于后世的村长。整个案子当中,里正明明存在,却好像是个透明人一般,所有人自动将他忽略。
“我怎么知道?我去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在后院了!”杜轻尘怔了一怔,回道。
其夫赖氏外出,家里只有小娘子李巧儿一人……这很不正常!
又询问了一些情况,赵子安转身离去,却又把杜轻尘一把拉住,大声道:“我的案子到底怎么样了?我是冤枉啊。”
“嗯!正在上报刑部,走流程,即便是问斩,也要到秋后。”赵子安随口胡诌。
“我是冤枉的啊!”杜轻尘颓然无力的坐在地上。
……
是夜,夜黑如墨。
午夜时分,赖氏庄园的长工们和下人们已经入睡,院子里静悄悄的。突然间,却是狂风骤起,紧接着,院里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声音若有若无,却分明是有人在院子里走个不停,经久不息。
李巧儿躲在房间被惊醒,大气不敢出。却只听吱嘎一声,似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谁?”李巧儿终于忍耐不住,一手拿着烛火,一手握着一枚短小匕首,警惕地走出房门,小心翼翼看着四周。
白天,那书院的书生说“赖氏死得冤,晚上要发生点什么”难道书院真得能够招魂?这话终究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所以,夜晚一旦风吹草动,就让她紧张不己。
四处无人应声,只有萧萧风不断,深夜里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快来人啊……有人这里装神弄鬼!”赖李氏虽然惊慌失色,但还是强行镇定下来,开始大声呼喊。
但院子里静悄悄的,就连那些平时睡在院子里的下人们都没有应声,似乎整个院子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般。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将手中的烛火吹灭,赖李氏发出一声尖叫。
惨白的月光下,这时,就见一个黑影蹲在墙角,看上去朦朦胧胧,身形却又十分熟悉,似是正在埋头啃噬着什么,见赖李氏走了出来,倏地转过头来,随手扔出一物。那东西不轻不重,恰巧掉在赖李氏手里。
赖李氏低头一头,惨白的光线下,竟是披头散发、酷似里正的人头。
“啊!”赖李氏发出一声尖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跳了起来,一下子将手里的人头连同短剑扔了出去,那人头骨碌碌在地上滚得老远。
紧接着,一张苍白的脸似乎无礼时间和空间的距离,突然就出现在赖李氏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