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阴风忽起,电光火石之间,十把短刃没入墙壁。
那人逃了。
至此,浓墨渐渐消散,黑暗被短刃划开,外头的月光渐渐落了进来。
聂梵依稀看见,窗台边留了一滩血迹。
窗外明月高高挂起。
白宁凝神,周遭再也探寻不到半点东西。
“没事吧。”白宁撤了结界,问他。
那人来得极快,去的也快,身形诡异,好在修为不高,暂且伤不了她。
聂梵皱眉,结界撤了后空气中残留着一些奇怪的气息,聂梵感觉心头有什么东西被慢慢勾了出来。
他顿了顿,忍着心下的不适,回答道:“没事。”
白宁的结界将他护得极好,他甚至都感受不到兵器对峙时产生的杀意。
聂梵看向窗台,想到方才店小二口中的闹鬼,道:“刚才那便是作乱的鬼怪吗。”
白宁收回青鸾,点了点头,道:“想来应当是的,只是说来蹊跷,不知他是何来历,我与他交手时竟什么都感受不到。”
魔气,鬼气,妖气,或是修士的灵气,什么气息都在他身上寻不见踪迹。
哪怕两人呆在一个屋子里,她依旧什么都没感受到。
那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凡人不可能有那样的身手。
白宁释放神识借着那摊血气探寻,感觉到里头的鬼气,夹杂了些许魔气。
魔气。
白宁一愣,下意识燃了一缕烛火,去看聂梵。
聂梵如今脸色有些白,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魔气影响。
白宁坐到聂梵身边牵起他的手,仔细探入他的灵海与丹田。
还好,都没什么异动。
白宁心下松了一口气。
“是我疏忽了。”白宁放下他的手,侧头看他:“早该在周围布下结界,免得吓到你。”
聂梵终归是个小孩子,白宁下意识不愿让他看到血。
聂梵摇头,并不在意,只是道:“刚才那是什么,身形竟然如此之快。”
白宁解释道:“是个鬼修,鬼修大多是厉鬼所化,没有肉身限制自然敏捷,不过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藏住了气息,身体还沾染了魔气。”
那摊血里的魔气很微弱,一看便知不是那人的,应当是身上常年佩戴了哪件魔器,这才沾染上。
那鬼修初初现身时并未露出杀招,似乎只是想将她掳走。
方才店小二说,这作乱的东西近来喜欢掳走来此的异乡人。
白宁理了理思绪,依稀觉得,那人应当便是在城中作乱的妖魔。
聂梵也想到这里,脸色微变,“师父,他是来抓你的吗。”
白宁点头,她修道多年灵体纯粹,那鬼修将目标落在她身上倒也正常。
只不过……
白宁看向那摊血,笑了下:“他大概没想到,遇上的人是我。”
-
月色皎洁,一抹黑影在丛林中穿梭,停在一个巨大石碑之下。
石碑旁站了一个黑袍男子,黑影停下时步履踉跄,险些跌落在地上。
“主君。”见着黑袍男子,黑影跪下,右臂处黑色的血迹蜿蜒而下。
月光将黑袍男子的身影拉得极长,中间穿插着树影婆娑,长风起,树林轻晃。
他瞥过黑影的右臂,嗤笑一声,“我同你说过,她招惹不得。”
黑影未曾回话,只是跪着,垂首,他的身形有些佝偻,像是早已没了人形。
“她的灵骨确然可起死回生,但以你我如今之力都肖想不得。”黑袍自他身边走过,慢慢向最深处的黑暗走去:“若想剔她灵骨,这世上只有一人能做到。”
黑影停顿了一下,他的声音异常沙哑,可在听到起死回生之时,却好像突然看见了希望:
“谁。”
黑袍慢慢转身,露出巨大斗篷下的一双银色瞳孔:
“不计代价,把她身边那个小孩抓来。”
-
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屋子里,白宁吸取教训在房间周围设下结界,聂梵依旧在床榻上躺着,辗转难眠。
他不敢闭上眼,方才无意中窜入身体的气息让他浑身经脉难受不已。
像是血脉里有什么东西在试图冲破封印。
浑身灼热,难以入睡。
白宁在一旁守着,将他半天没有闭上眼,以为他年纪小受了惊吓,安抚性的拍了拍他。
“别怕,有师父在。”
聂梵转身,白宁如今正在看他,轻轻浅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聂梵微微晃了神,感觉到她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手,明明只是简单的触碰,却让他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凉意。
“师父,我不舒服。”他下意识握住她的手,声音已经有些沙哑,“您陪陪我。”
白宁听他说不舒服,凝神替他把脉,却见脉象正常,没什么问题。
“哪里不舒服。”白宁坐在床边,轻轻抚过他的额头,温度也正常。
“全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聂梵额上已经沁出了汗水,他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在不断翻腾,想要冲破身体。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要死了。
巨大的恐惧袭来,他下意识往白宁身边挪了挪,全身上下每一寸经脉都灼烧着,只有被她握住的手,有温润的触感,不那么疼。
“师父。”他喃喃的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