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用性命保护它的。”
小孩儿吸了吸鼻子,手里紧紧握着她给的那个小金锁:“哪怕有一天徒儿死了,也决不会让任何人碰到它。”
小孩儿说话时郑重的不像样子,眼里蓄满了泪水,可他却憋着,没有一滴眼里落下。
坚强的不像话。
金锁被小孩儿郑重的捧在胸口。
白宁忍不住勾唇,笑意自眉眼梢里荡漾开来。
她原本担心他觉得金锁贵重,不愿收下,于是直接将让金锁认了主,并未与他细说这金锁有多重要。
可小孩儿似乎知道这金锁代表了什么,并且……还并不打算还给她。
白宁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只觉得好笑。
强大如季言,看到她的本命法器,尚且不敢收下。
而这小孩儿明明这么弱小,却一点也不怕。
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或许……是他在拿到的那一瞬间,便已无所畏惧。
甚至愿意付出最宝贵的一切。
小孩儿的手依然紧紧攥着金锁,白宁忍不住笑出声。
“师父你笑什么。”聂梵微微蹙眉,以为她不信自己的话,鼓着腮帮子有些气恼:“我真的会……”
白宁伸手按住了他的唇,轻轻的,浅浅笑了笑。
少年霎时便噤了声。
温润的指尖触及唇瓣,带来淡淡的暖意。
“师父相信你。”她轻声哄他。
小孩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信赖她,白宁在察觉到这点时,心下一软,有些宠溺的看他。
她不会辜负这个小孩儿的信赖的。
与季言给她的水滴石穿般的温柔全然不一样,小孩儿的信赖,像是炙热的火苗在冬夜燃烧,任由寒风呼啸,它自不屈不挠,无所畏惧。
“你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白宁恐吓他:“如果没能保护好它的话,师父会把它拿走的。”
小孩儿将金锁捂着,瞪大了眼睛,生怕她真的拿走了似的:“不会给师父这个机会的!”
白宁低低笑了下,没再说话。
她觉得,有些话是不必要与他说明的。
比如,金锁认了他为主,除非他愿意,否则这辈子她永远无法再拿回它。
也比如,她从此,会通过金锁与这个小孩儿产生无数感应,她与他灵海相连,将察觉到他的喜怒哀惧,从此再难分开。
还比如……
“以后不许随便说‘死’这种不吉利的话。”
“为什么?”
白宁牵着他慢慢往前走。
太阳出来了,晨曦落在枝头,也落在小孩儿稚嫩的肩膀上。
她侧头看了看他,没说话。
——因为有她在,他会长命百岁,也会岁岁平安。
-
离开主街道,白宁带着聂梵往店小二口中的山寨而去。
昨晚她放出的灵蝶在哄完小孩儿后飞出客栈,散落在小城的每个角落搜寻消息,或是茶馆夜市,或是秦楼楚馆。
凭借灵蝶,她的灵海中已然浮现不少关于此地的信息。
据说,那位死于山匪手中的新娘子,生前是这边陲小城中远近闻名的美人,名唤箬弦。
箬弦年幼时随阿爹迁来此处,她阿爹略通医术,便在此地开了个小药铺。
后来城中忽起疫病,她阿爹不慎得病死去,她继承了药铺,成了此处少有的女郎中。
她生得貌美,又身怀医术菩萨心肠,自然赢得城中不少人敬重,可惜后来救了一个中原人,与之传出了一段或真或假的晴事。
那人中原人在此地与她同住三年,然后便走了,再无消息。
这段经历,一时让她成为了城中笑柄。
但这件事也没让人笑多久,后来郡守公子对她一见钟情,遣了媒人来提亲,箬弦答应婚事,却在出嫁路上遇上山匪,自此香消玉殒。
据说她生前在家中养了一只狗一只猫,那只狗护了她多年,后来与她一同死在出嫁路上,但那只猫却不知去了哪儿,也许死了,也许没死。
白宁记得,店小二曾说,城中女子最先开始失踪时,城中人常常在夜晚听见猫叫。
人人都道猫儿通灵,终生随主,所以常有人说,在城中作乱的,是箬弦的鬼魂。
新嫁娘死于路上,死状奇惨,的确有化而为厉鬼,踏入修炼之途的可能。
但是……
白宁总觉得,这事儿疑点太过多了些。
在人们口中流传的故事里,箬弦似乎与县令和王员外并无关系,可为何他们会是城中第一户遭殃的人家?
而那窝肇事的山贼,却至今并未传出有什么异样。
也许故事已然经历多年,不再是原本的面貌。
白宁思酌一番,打算先去山贼的窝点看看。
她不信,那鬼修真会饶了那帮山贼。
-
边陲小城名叫扶城,隶属西域虞宁郡,扶城通往外地只有一条官道,那山贼的窝点,就在官道附近的凌绝山。
据说,自从箬弦死后,那些山贼便很少下过山,据说是听闻城中之事,担忧被鬼魂报复,便在山上自给自足生活了起来。
这条官道倒是因此安定下来,没了山贼之扰。
白宁背着青鸾剑,右手牵聂梵,释放神识四处探路。
许是因着少有人至的缘故,山中树木蔽日,杂草丛生,根本没有一条完整的路。
白宁凝化火苗,在前方领路,秋日露重,泥地有些滑,聂梵踉踉跄跄的跟着,好几次险些栽跟头。
山林中传来虫鸣,稀稀落落的,听着有些诡异。
聂梵有些害怕,但他不愿露怯,于是抱着白宁的手,小步小步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