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苑里,龙右正躺在塌回忆天罡正气,突然想到德玛几乎天天来书苑,可是这回天都快黑了还没来,要不要去找她呢?算了吧,可能是因为今天风大没有来,她明天一定回来的。他的心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第二天辰时三刻,他便主动去客栈找她。来到房门前,先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反应,又重重地敲门,仍然没有回应。他大声喊她的名字,还是没有回应。就这样在门外站着,过段时间就敲门,幻想里面有人开门。走廊里偶尔有人过往,但是并不关心。
他就这样一直站到了午时三刻,饥肠辘辘。就在龙右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发现她房门口的地面有一块木牍,于是把它捡起来,面写着几句话:“我祖母病危,所以回国了。——德玛”
原来如此。不过她怎么能这样呢?最起码要告别一下再走吧。
之后,龙右就只能一个人吃饭,再也不用端两个人的汤了,再也没有吃饭时的闲聊了。他突然之间就变得空闲了起来,时间终于变得前所未有地充裕起来,但却好像对什么事情都兴味索然。缺少了欢声笑语的日子显得更加平凡,更加枯燥无味。自己和自己下棋,甚至有的时候会自言自语。一个人看书,有了好的想法或者发现了好的文章也没有办法分享给她。一个人奋斗,一个人生活。
客栈依旧是那个客栈,书苑也依旧是那个书苑,只是少了她。龙右也经常去那个客栈,但是以前的感觉再也找不回来了。前面那张桌,一对年轻的情侣在一起谈笑风生,吃饭的时候偶尔互相喂食。真是让人看了就生气。他心里暗自诅咒那个小伙子早日被分手。
十一月,龙右每隔五天就去敲她的房门,然而每次里面都没有人。
这一年的冬至,龙右去银匠铺购买了一个银手镯,并且让银匠在面刻了“永恒”两个字。他要把这个作为德玛明年的生日礼物,心想:她看见这个一定会非常喜欢的,一定会夸赞我的。
有时龙右的脑海会冒出恐怖的念头:“万一她不回来了怎么办?她会不会一去不回?”这个时候,他就非常害怕,然后安慰自己:“怎么可能呢?她借了我的一册书和一支笔,所以她一定回来的。因为她答应过我,会把它们还给我的!”
十二月是一年中最后的一个月份,也是一年中最冷的一个月份。在那滴水成冰,天寒地冻的日子里,龙右大部分时间都龟缩在书苑,不再去客栈,也就不会再去敲德玛的房门了。
他生起了火,坐在火盆旁取暖,渐渐睡着了。梦里,德玛回来了,坐到他的身旁。“小右,我们一起去看雪怎么样?”
“雪有什么好看的。外面太冷,别出去,你会感冒的。”
梦醒之后,环顾四周,德玛并没有来。除了自己之外,整个书苑空无一人。自从德玛走后,龙右每个月能有三次梦见她,于是作了一首打油诗:“寐中又遇苦思人,但愿长梦不复醒。吾欲伴月抖身寒,心求与其共婵娟。”然后独自一人哭泣。
无穷无尽的惆怅与忧郁,使他精神失常。将书架的竹简一册一册地拿下来,又一册一册地放去。他拿到那册德玛写的书,欢喜起来,下定决心学好月氏语:“明年她回来,发现我能用月氏语与她交流,对歌,一定会非常惊讶吧?一定会夸赞我吧?”
大年初一,大家见面都说“贺喜,贺喜。”龙右也不知喜从何来。
她的生日——正月廿四正在一天天地临近,龙右的心情开始变得激动与兴奋:还没有正式向她表白过,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他拿起毛笔,在竹简用月氏文写下了情书:“我看见你第一眼就被你迷了,你让我彻底陷入了……”
正月廿三,他买了很多的糕点,包括德玛最喜欢吃的红枣。那天晚,他激动得彻夜难眠,准备说的甜言蜜语在大脑里左一遍右一遍反复排演着。
天终于亮了,正月廿四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在书苑和客栈来回奔波,但是结果非常让人失望:德玛终究是没有回来。虽然心中那股干劲消散了,并且出现了失落和不解,但龙右仍自我安慰着:“她可能有什么事情要解决,所以没办法过来过生日。或者她已经在家乡过完生日了。但是她一定会回来的。”
二月初一,阳光明媚的一天,今年的这一天是惊蛰。虽然乍暖还寒,但是万物复苏,到处都洋溢着春天的气息。龙右独自在桃园里散步,向远处眺望了一会儿,然后又返回书苑。
午后,他像往常一样在书苑里看书。正看得正入迷时,突然听到很近的地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右,万芙有吗?我想喝万芙茶。”
一定是她!龙右猛地一抬头,果然是她!
“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去泡茶给你。”龙右忙不迭地为德玛温具、置茶、冲泡、倒茶,端糕点。他又开始忙碌了,并且是开心地忙碌,这是非常幸福的。
德玛放下包袱,正襟危坐,端着杯子细细地品茶。龙右心里有很多准备好的话,却都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德玛品了几口后,从包里拿出了那册《韩非子》:“这是你借给我的书,现在还给你。谢谢你借给我。”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天天盼着你能早点回来。我经常做梦梦见你。现在好了,你回来了,一切就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