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有病。
路复川握紧拳头,又骤然松开。
看她一晚上没睡好苍白的脸,问:“不困?”
“我不困。”
他拿起公文包:“那走吧。”
伊翎眼前一亮,快速从鞋柜里找出新买的鞋子。
星空紫,灯光下泛着耀眼的光,买回来她乐了好久,今天终于有机会穿了。
她是真的害怕路复川出事。
既然始作俑者是她,那她就得负责到底。
呵,就说没人能拒绝的了她的撒娇和卖惨。
路复川也不例外。
再出淤泥而不染又能如何?
还不是乖乖被她降服,还不是乖乖听她的话、任她摆布。
池风看见路复川带着伊翎一起上车,还迟疑了一瞬。
而后点头叫问了个好,才启动汽车。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家茶楼。
古色古香的红木,角落里有个音响放着淡雅的古筝曲。
路复川和朋友坐在一张桌,又给伊翎单独开了一桌。
伊翎用手支着下巴,对着眼前这杯又苦又涩的茶下不去嘴。
同样是茶,怎么奶茶就那么受欢迎?
她目光透过杜鹃花隔板的窗棂看路复川。
一袭银灰色西装,面前的茶具摆放的规规矩矩。
桌上摆放着倒流香炉,他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声与白雾融合,腾空绘画出图案又尽数消散。
伊翎想到一个词——禁欲。
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茶杯,目色微沉看着友人。
前一晚的被她害得那么狼狈,换上一套西装成了斯文标致的企业家。
伊翎忽然意识到,这便是他给的安全感。
就是这份斯文儒雅的气质,让她毫不顾忌跟他同住一个屋檐下。
他带来的安全感是温柔、猝不及防的,所以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跟他纠缠这么多日子了。
沉溺时,她突然听见这两个人谈论的话题竟是路臣。
伊翎心脏一顿,放下茶杯将耳朵向那边移了移。
路复川说:“我们刚和南苑渔村签好合同,他就和秦氏合作,知道的也太快了。”
与路复川一起喝茶的是公司副总,叫裴清。
他说:“所以我们的管理层,应该是混进了路臣的人。”
伊翎听了,眼睛闪过不可思议。
好家伙,路臣居然这么卑鄙。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路氏集团,路臣看见路复川走进来表情那么不屑。
本来她以为只是关系不好,却不曾想竟然恶化到要安插眼线的地步。
妈的,自家人都算计,狗东西!
路复川的语气听上去很悠闲:“那就试探一下,把这个人捉出来。”
“你有办法?”裴清问。
“当然——”
就在伊翎侧耳听着路复川要说出什么办法时,门外突然进来一群人。
说说笑笑从伊翎身边经过。
等这群人走过去时,路复川那边已经换了个话题。
气死她了!
不过没关系,她相信路复川有对付路臣的手段。
只是可惜,她不能亲眼看见路臣兵败。
透过窗棂的缝隙,伊翎上下打量路复川。
他换了个姿势,优雅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茶杯。
袅袅白烟漫上他的脸,更显得他有一副清冷仙人貌。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伊翎现在看路复川更顺眼了。
走出茶楼,裴清看了眼伊翎,问路复川:“你一直没给我介绍,这位是……”
“这是——”路复川滞了一下。
伊翎紧接着开口:“我叫灵灵,我是他的妹妹。”
说完,还向路复川使了个眼色。
别忘了,在外人面前你不配暴露身份。
“呦!我出差一趟回来,你都有妹妹了。”裴清戏谑地望着路复川:“妹妹好啊。”
路复川面无表情:“行了,我们走了。”
坐上车,伊翎清了清嗓子:“上次不都跟你说了吗,以后在外面你就是我哥哥,怎么都不跟人家介绍呢。”
“你自己不是已经介绍了。”
“……”
伊翎今天很开心,不打算跟他呛这个话题。
她想要亲眼见证路臣被打脸,前提就是要和路复川保持和谐关系。
想了想,她侧敲旁击告诉他:“你最近很忙吧,要是忙不过来我可以帮忙哦,要不明天我跟你一起上班吧。”
路复川睨她:“你能帮什么忙?”
“我可以帮你倒倒茶,捶捶肩,扇扇风。”
路复川的面色有细微变化,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支手撑着头。
右眼眉梢轻挑,很无奈,又无可奈何。
在伊翎的追问下,他淡淡道:“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算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
你行。
没见过你这么能打击人的。
真是的,我还不稀罕去呢。
我什么时候伺候过别人,好赖不知。
回到家,伊翎刚洗好澡,钱阿姨就端着参汤进来:“小姐,交班了。”
“……不用了。”伊翎说:“路复川自愈能力超级棒,已经能衣食自理了。”
“哦,那你把参汤喝了,帮我内服药拿给路先生吧,CC跑出去现在还没回来,我去找找它。”
伊翎照例把又苦又涩的参汤倒掉,而后拿着药来到楼上。
路复川的书房门半开着,不见人。
伊翎便来到他卧室敲门,里面传来声音:“进来。”
“我来给你送药——”
浴室里水声哗哗响,伊翎看过去,面色倏然一红。
他这个房间的浴室属于半开放式,仅仅一个推拉门的磨砂玻璃就把浴室和卧室阻隔下来。
能透过那层玻璃伊翎能隐约瞧见路复川的身影。
马上,那身影越来越近。
伊翎赶紧背过身,双膝并拢,腰背挺得笔直。
路复川在里面敲了敲玻璃:“放到桌上就行。”
“……”
又敲了一声:“听见没?”
“听,听见了!”她说完把药扔在桌上,刚想离开突然瞥见一旁的股权转让书。
不过草草扫了两眼,她就看见乙方一栏写着路臣的名字。
?
路复川竟然把他的菲特乐酒店股权转让给路臣?
什么意思?
他不是要教训他的吗?
这是要往他身上扔钱砸死他啊?
伊翎眉头蹙起,真不想看见渣男过一天好日子。
最后签字的地方空着,一想到这个地方会签上渣男的名字,她就膈应。
笔迹那么潦草,明明写的不好,偏偏要说练了无数遍,说写的是草书。
去他妈的吧,别侮辱草了。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伊翎转了转眼珠,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几乎是路复川出来的同一时间,伊翎转过身。
两只手握着合同上端,在路复川地注视下——
‘唰’的一声将合同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