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到松别馆?还是放她离去。
许明奚心下飘过一缕思绪,指腹轻点,犹豫间又下定了主意。
“将军,您身上是不是中了石骨草的毒?”
沈淮宁余光一瞥,眼刀飞去。
“您......您别生气,我也是上次在天宁山偶然发现的,我看过我阿娘留下来的医典,里面记载了中此毒的人,会畏热不惧寒,毒血会顺着全身筋脉散至心口,逐渐形成草状,而且会武功之人则不能使用内力,否则会加剧毒素蔓延,这是江湖人在突厥蛊术那里获得,便慢慢传入了我们北朝,可也依旧是世间罕见。”
“哦......”沈淮宁转过身来,双手覆在身前,“难不成你想说,你有能力解此毒?”
“不是不是!”许明奚连忙摆手否认,“算来我都还没出师,即使想试也没这能力,所以我想问,如果......如果.......”
沈淮宁眉头皱起,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许明奚站起身来,向他行拱手礼,顶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他。
“正所谓生死有命,全力为之,若是此毒无可解之法,那待将军您登仙而去,能否让我看看您的遗体来编纂资料留给后世。”
沈淮宁:......
窗外的猫头鹰正停落在梅花之上,尖爪子扫过细雪,琥珀的大眼珠子微转,愣愣地看向盈着几缕火光的宅内,许是梅花芬芳,它忍不住叼下几朵梅花。
“滚!”
房内一声厉喝响起,惊得猫头鹰扑朔着翅膀逃离,细雪簌落,梅花纷飞,好生无辜。
许明奚似乎也早料到会是这样回应,只好讷讷地应了声,福了福身子。
“那......将军好生歇息。”
说罢,欲开门出去。
“滚哪去,那里!”
身后厉喝重现,顺着指示看去,是屋内的一张软塌。
未等她反应,沈淮宁一甩衣袖,烛火顿时湮灭,只余袅袅余烟。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沈淮宁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如同初见在天宁山那般,不管他如何冷言厉语地让她离开,她总能耐心地留下劝服,还提出些匪夷所思的问题。
同她生气发火最后真正被气到的只有自己。
思及此,他大步走到床榻睡下,冷声道:“你要是敢发出点声音,吵到我,那你以后也不用说话了。”
许明奚不由得倒吸口冷气,突然想到传言中那些被拔舌挖眼的通房和侍女......
脑海瞬间涌上几个画面,吓得她连忙摇头甩出去。
待缓过神来,她屏着呼吸,猫着腰,小步挪到软塌上,慢慢坐下。
生怕会发出吱呀声。
安稳坐下,她看向浸在黑暗中的床榻,见无事发生,忍不住松了口气。
许明奚抓着凤冠的步摇,小心翼翼地将其取下,不料快放到案桌之上时,凤冠的珠翠一落,发出细微的声响,吓得她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再回看床榻,平躺的身影如是,想来并无吵醒他。
不由得长舒一气。
这吉服繁重,今早两个侍女替她穿了许久才穿好,如今无人也无光,她不便脱下,只能和衣而睡,蜷缩在软塌一角。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月光投射而来的光影角度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倏地,“咕咕咕咕......”
不速之声肆无忌惮地回荡在屋内。
许明奚看向床榻,只见他翻了个身,似乎真的睡着了。
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
今天一整天她都没吃东西,如今又饿又累又冷,忍不住抱紧自己几分。
随即从衣袖口袋摩挲着,翻出一块油纸包裹。
这才想起今早杨碧桃怕她路上饿着,便塞了一些糕点给她,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许明奚一路瞄着床榻,一边轻轻跳开油纸,生怕发出点纸张的声响,心下悬着。
不料待她成功打开,竟是几块蹦砂。
许明奚懵了,这蹦砂是硬的,用咬的岂不得发出声音?
甜腻香香的酥油味勾起食欲,估计又得引出一阵肚子咕咕叫。
她只好掩在衣袖下小口咬着,时刻观察着床榻的动静。
却不知,床榻上浅睡的沈淮宁缓缓睁开眼睛,听着细微的声响,眸光微闪。
怎么好像有老鼠的声音?
他偏过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幔帐,顺着床栏看去,将眼前这一幕尽收眼底,唇角微扬。
看来这小姑娘还背着他吃独食......
思及此,他心下有了主意,眸间闪过一丝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