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浮强定着心神用还算正常的语气结束了电话沟通,看向苏斯时禁不住面色惨白:“我可能……被什么异次元的东西附体过。”
苏斯锁眉:“?”
“我……没进过溶洞,但我又觉得我进过。”叶浮深呼吸,“郭阿姨说是西陵峡那边的溶洞,我压根没进去……”
“西陵峡?”苏斯的神色稍稍一滞。
静了一会儿,他说:“我知道在哪儿了。”
……你是时空活地图吗?!
叶浮讶然,想到可能会走冤枉路,又强调了一遍:“我没进去过,可能压根不是西陵峡。”
“先去看看就是了。”他说。
然后他“贴心”地就用她的手机直接联系方达订了从北京到宜春的票,还大致描述了一下那个溶洞在什么位置,方便方达就近订酒店。
叶浮听着他打电话稍稍无语了一下。
她还是无法心安理得地花方达的钱,即便他们解释说这会让方达神力增长,她仍旧觉得怪别扭的,但苏斯让方达花钱就毫无心理压力,方达自己也很乐意。
另外,还有关于放逐异神的事情。她从三观上觉得不论当年那个侍卫长犯了什么罄竹难书的滔天大罪,主神牵连全族的做法都不对哪怕是有他往主神碗里下毒这种狗血剧情,她都不认为这需要一个种族来一起赎罪。
但神界似乎……都很平静地接受了?
凡此种种无疑都在简单粗暴地提醒她,她的思维模式和神有着巨大诧异。
叶浮不禁有点忐忑,觉得自己回到神界后会不会也无法和他们统一想法,然后大家就都会觉得主神很奇怪?
于是三天后候机时,叶浮趁着苏斯四处巡视,拉着方达交流了一下自己的苦恼。
“嗯……”方达想了想,“钱的问题你想开就好。我本来也只是来人间玩玩,玩够了就回去了,所以钱对我真是身外之物,再说你看我缺钱吗?”
“……”叶浮努力接受了一下他真游戏人间的洒脱,又追问,“那异神侍卫长的事儿呢?”
她只是迫切地想找认同,但方达被她问得神色僵了一下:“这个嘛……”
“你说实话!”叶浮拽住他的胳膊,“你怎么看你说!”
“我觉得……”方达尴尬而笑,“我也觉得放逐全族有点过。我不太清楚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啊,不过异神被放逐之后real惨,基础生活都没有保障,估计是神界死亡率最高的种族了神界的所有物种都很难死的你知道吧?而且关键是,历史书上说你已经严惩那个侍卫长了,放逐全族基本是在消解余怒……”
叶浮无语望苍天,心里虚构着自己当神的样子,然后冲着那个神版的自己骂了一声:“。”
“哈哈哈哈哈你骂自己真狠……”方达心虚地挠头。叶浮颓然摇头:“真的槽多无口。你说我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我要是那么生气,我拿那个侍卫长撒气不好吗?让仇人生不如死不比折腾不相干的人痛快吗?”
“……”方达哑了哑,“我想是因为你让侍卫长生不如死之后依旧觉得不解恨吧……”
“?”叶浮紧张脸,“我干了啥?”
方达耸肩:“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你可以问问苏斯?”
她要是能问苏斯……那她早就问了!这不是觉得不合适吗!
叶浮叹着气终结了这个话题,看向几步外“巡逻”回来的苏斯:“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苏斯一哂,“放心。”
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了宜春机场。从宜春到西陵峡还得先坐车再坐船,到酒店时天就已经黑了。
黑灯瞎火的上山显然不安全主要是对叶浮这个肉体凡胎的主神不安全,于是去探索溶洞只能第二天再说,当晚就踏踏实实休息了。
山里的酒店基本都是当地人自己开的,一楼是餐厅,楼上供住宿。这样的酒店大多设施一般,亮点在于倚靠三峡,吃鱼很方便。叶浮本着“来都来了,拯救世界也得好好吃饭啊”的心态叫了条红烧江鲢,结果被鲜嫩肥美的肉质惊呆。
她边吃鱼边看了看楼上:“要不要再叫苏斯一下?”
“他说他不吃。”方达悠哉哉地享受着美食,继而一叹,“他们异神啊,准是受虐太久了,所以总不太有心情享受生活。”说着撕了块鱼皮来搭米饭,“要不然的话,就算在神界什么都见过,来了人间肯定也想好好玩。”
二楼的房间里,苏斯锁上房门,背对着穿衣镜撕了肩后防止血迹渗出来的胶布。
“啊”他一声轻呼,胶质撕扯出的疼痛令他心悸到连呼吸都在战栗。
他按住太阳穴缓解了一会儿,又看看伤口,明显比平常更狰狞淋漓一些。
山里太阴了,水边又潮,就和神界的谷底禁地一样。
他闭上眼睛长缓了口气:
现在比待在禁地时强多了。
至少不用眼看着手腕被枷锁磨到血肉模糊、又在诅咒中愈合,循环往复。
“苏斯?”房门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被敲了两下,苏斯平静地披上衬衫,然后打开了门。
叶浮托着两个打包盒站在外面,看见他,一笑:“这个红烧江鲢真的特别好吃,你尝尝吧!”
她说着把一盒鱼一盒米饭一起递给了他,他接过来颔了颔首:“谢谢。”
叶浮顿时发觉他嗓音有点哑。
“病了吗?”她问。
他摇摇头:“没有。”说完便直接关上了门。
过了几秒,他才发觉自己的举动好像有点不礼貌。但莫名迟钝的思绪又让他反应不过来,便也没有再度打开门。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苏斯扶着墙壁沉吟了会儿,忽而眼底一颤。
他看向窗外的苍茫夜色,怔讼须臾,拉开窗户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