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里,两人都安安静静的,关山月待得腻了,就跑出去阳台盯着院子里的云发呆,什么也不干。
关苍海抬眼看了看她的背影,或许只有年轻人才懂得怎么虚度光阴。
她在想什么呢?或许是明天吃什么,或许是来电了该玩什么,她的自由就是可以在大好的年纪什么也不做,不必担心未来,因为已经有人为她铺好了路。
关山月呆呆地望着云朵,心里念叨,魔镜啊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小女孩?
不会是我吧?
忽然身后的房间猛地亮起了灯,关山月回过头,她已经把蜡烛熄了,关山月看着她做自己的事,一声不吭地回了房间。
她有些无精打采地按开电源键,看着24寸显示器上的“按任意键开始游戏”,越发觉得无聊起来。
不知怎么,脑海中总是浮现起关苍海低头的样子,她的指尖捻着书页的样子,她偶尔会戴起银边眼睛,那时冷然又娴静的样子。
关山月眼神不太好,但她从不喜欢戴眼镜,坐在最后一排的时候看不清黑板,她就只能靠想象。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还搞突击检查。
“你干嘛啊?我玩一下怎么了?我学习那么辛苦?”关山月反抗道,却又不敢上手按开机键。
“看看现在几点了。”关苍海以陈述句的语气询问她。
“十一点五分。”关山月憋着一口气。
“你还抹零?”
“……十一点五十。”
“睡觉。”关苍海命令道。
“睡不着!”
“是吗。”
“是什么是啊?”
关苍海伸手按灭了她房间的灯,朦胧的黑暗中,她的身影靠过来。
“你、你干嘛?”关山月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名堂,本能地警惕起来。
她只是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上了,回过身说,“怎么,还要我给你唱摇篮曲?”
“我才不要。”关山月逐渐适应了暗色,“哼”了一声瞥过眼不再看她高挑纤细的身影,磨磨蹭蹭地爬上了床。
朦胧中她好像笑了笑,睡裙下的双腿笔直匀称,她转身离开她的房间,轻轻合上门,随着最后一块方形光亮变得细长最后消失在黑暗中,她迷迷糊糊好像听见她说:
“晚安。”
她......她这样冷冰冰的女人怎么能说这种话!
空调上24度的灯亮得有些刺眼,关山月还是觉得有些热,将手臂露在被子外面,睁着眼睛望向天花板。
晚安。
她的声音真好听。关山月蜷进被子里,她又有些冷了,耳边寂静非常,只有自己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她好像浮在水面上,心中一荡一荡的,忽然,她猛地摇摇头,呸呸,一点都不好听,睡觉了!
结果眼睛一闭一睁就是六点十一,她要迟到了!
班主任的那句“你们还睡得着觉!”环绕在她耳边,高二教学楼离学校大门不算近,路上也有些许狂奔着的上学人,祁铃儿从后面赶上来,略略有些气喘地对她说,“没事,还有一分钟呢。”
后面传来李山重的声音,“等下我!!”
关山月知道,一遇到他们,就代表着今天一定会迟到了,当然,她没有把自己包括在内。
三人到了教室发现班主任正在里面巡视,只好混入在走廊早读的人群,随手抽了一本书胡乱念了起来,一边祈祷班主任没发现她迟到。
终于等到钥匙声远离高二(7)班,关山月走到座位上,阮秋迟说,“来得够早啊,赶上吃早餐了。”
关山月“啧”了一声,就知道说风凉话。
有的同学见她来了,陆陆续续过来将100元班费交给她,有零有整,每一张都要用铅笔写上学号和名字。
她是生活委员,专门管些零碎的收钱采购什么的,还有班上多媒体设备也要帮着调整,班主任觉得她当了班委表现会好一点,但其实没有。
关山月收钱从来不数,她也认不出真钞□□,一个同学来交,她就在花名册上打个勾,然后就随手放到一边。
她将这些钞票叠好放进坚固的、有密码的、华而不实、花里花哨的文具盒,她不习惯带着现金,之前她还不小心搞丢过一次班费,找了半天没找见,一声不吭自己给填上了。
她低着头打勾,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板鞋,有些看不出颜色了,鞋带软软地搭在一边,她听见有人说,“我可不可以下星期再交班费?”
关山月抬起头,面前的女孩子浅蓝色的校服有些发白,她低着头,偏长的凌乱留海微微挡住了眼睛,鼻翼边有些零星的小雀斑。
关山月到现在还认不全班上的六十二个人,不过她记得这个女孩子平常在班上也并不活跃,而且好像上次她也是说要下周叫,她有没有还来着?关山月不记得了。
“哦,好,你叫......”她拿着笔在花名册寻找女孩的名字,她叫什么来着?
“哇不是吧,同班快一学期了诶,”后座的程子说,“你上次还叫我鞠子。”
“......差不多吧,都是水果。”
祁铃儿也说,“你以前还以为我的真名叫祁叮当。”
“那还不是怪阮秋迟整天叫你小叮当啊。”
阮秋迟也加入群聊,“她就是个薄凉的女人,高一骑电动车的时候摔了一跤,还是我扶她起来的,结果高二分到一个班,她跟我说,我们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