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身上染上了千里香的闽王水师,几乎是不战而败,武安军大获全胜。
已经被千里香刺激地发狂的噬心蛊,影卫完全束手无策。水军大怒,原本计划的在武安军大败后暗杀影卫,而在那时候,影卫直接被怒杀。
可怜了这群中大理想着结盟而来,阳奉阴违两头都讨好的影卫,最终惨死于自己其中一方的盟友之手。
当时刘阙看见敌军战士死亡的惨相时,下意识还是对这种巫蛊之术无法接受。一个士兵的战死,是荣耀,但一个士兵被蛊虫害死,刘阙不知该如何评价。虽然眼下他看见的被蛊虫侵害的闽王水军,都是因为闽王心术不端,跟大理国联手后自取灭亡,但那些普通士兵何其无辜。刘阙并不希望这些蛊虫在害死了一个人后,又飞出来祸害另一人,所以他站在巫身边时,特意问了问这些蛊虫还会不会持续在闽王水军中作乱。
“噬心蛊只择一宿主,若是尸体腐烂后无人取出胸口的蛊虫,蛊将会随着尸体被埋葬。”这是巫的原话。
“在噬心蛊的攻击下,敌军大乱,而神武营服用了血丸的将士们从两边包抄,将当时已经方寸大乱的闽王水军杀了个措手不及。”刘阙将今日在江面上发生的一切都细细跟赵禾说了明白,又笑着道:“昭昭这一次是立了大功,待明日我们跟闽王最后一战结束后,伯伯可要好好犒劳犒劳你,亲自给你阿爹上书写明你的功劳!”
赵禾连忙点头,既然是跟她阿爹讨要功劳,当然是不要白不要,“会有银子吗?”她期待地看着刘阙问,那双手捧着脸颊,看起来十足的小财迷。
赵禾也很无奈,她也不是故意想要成为财迷,而是因为最近在蜀中买了太多良田,这不是就有点囊中羞涩了吗?
反正有钱总是比没钱好的,谁会不喜欢银子呢?
刘阙没想到赵禾会有这样的问题,直接一愣,随后爽朗大笑出声,“昭昭缺银子了吗?”
赵禾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但说话却没半点不好意思,“有银子才算是犒劳,没有银子的犒劳那不是吹嘘吗?”
对她的要求刘阙哪能会不满足,等赵禾回到自己营帐没多久,刘阙就差卢忠平带了一盘雪花银过来。
此刻在营帐中,赵禾正拉着房中的巫上下左右看个不停,口中还不断重复着问:“真的没有受伤吧?你没有瞒着我吧?”
巫第一次感到有些无奈又无措,无奈是因为她已经回答了赵禾很多遍自己没有大碍,无措是因为她第一次受到这样纯粹不加任何私心的关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赵禾松了一口气,她在检查完后,脸上紧张终于退去,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
“那就好,你没事就好。”赵禾说,然后她像是想到什么,转头看着九娘,开口道:“九娘,把巫的本命蛊拿来吧。”
赵禾很快将九娘递给自己的小盒子重新放回到巫的手中,她笑了笑,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当日收下你的本命蛊,原本不知道是什么,后来知道了我也没有还给你,是想着我的行踪不便被人知道,在没有确定你的身份时,我也不敢随意放你离开。现在可好啦,你自由了。”
巫看着此刻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中的这只本命蛊,眼神里显得有些晃神,像是对于赵禾此刻的举动没能回神。
“……你,还给我?你,不要吗?”巫问。
这只本命蛊,即便不是放在南疆,不是放在大理国,在中原,都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能够操控南疆圣女,任由持蛊人驱使,赵禾竟然不要。
她曾经为了不被大理国国主拿走这只本命蛊,逃出了南疆,逃出了大理,为报救命之恩,将这千万人垂涎的本命蛊交给了赵禾,却不料现在赵禾什么都没有做,就将这只本命蛊又还给了她。
赵禾觉得有点好笑,“我拿着这虫子做什么?我可不是南疆人,没有你们养虫子的癖好。再说了,之前拿着你的本命蛊,是因为我的身份敏感。而如今你都帮着我们武安军击退了那些影卫和闽王水军,你跟我无冤无仇,又不会害我,我干什么还要捏着你的命脉不放?”
巫听着这话,久久没能出声。
“哦对了。”赵禾又道:“如今从你们大理过来的影卫应该都死了吧?那应该也没有人知道你还活着,如今你也报了仇,你想离开就什么时候离开,想去什么地方,从今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拦着你。”赵禾微微一笑,“你自由了。”
她先前听九娘说这南疆的圣女,从一出生开始,命运就是被别人左右,看似高贵,实为傀儡。
人的一生这么短暂,短到有很多事想做却来不及做,又这么漫长,长到有些苦,要在看不到头的岁月里翻来覆去咀嚼无数遍。做一辈子的傀儡,听起来似乎也太令人觉得难过,因为短到只能做一个被人牵线的木偶,再无其他可能,又长到在荒芜的岁月品不尽这没有自由的苦涩。
巫站在原地,她的耳边此刻似乎就回荡着赵禾刚出口的那句“自由”二字,从前于她是遥不可及的奢望,如今却唾手可得。
赵禾今日也累了一天,九娘早早服侍着她漱口净面,准备躺下。
就在赵禾刚准备卧床休息时,忽然原站在房中一动不动的巫此刻走到她床榻前,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赵禾大吃一惊,一咕噜又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想将人扶起来,“你跪我做什么?”
但赵禾的力气太小,跪在地上的巫纹丝不动,下一刻,巫就冲着她“咚咚咚”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