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仁抬头往杜八两看去,只见这杜八两虽是面色红润,额头上却缠绕着一团黑气。
这位杜八爷,天天杀猪,煞气早已深入骨髓。
这样的汉子,孤魂野鬼见了也得绕道而行,他还能印堂发黑,遭了邪祟?
不等陈仁开口说话,身旁的哑巴听到杜八两在咒陈仁,他已经撸起袖子就要打将过去。
眼见哑巴欺身靠近了柜台,杜八两连忙拧起柜台上的尖刀胡乱挥舞。
“小残废,给爷让着点,爷这剔骨刀可没长眼,一不留神可就把你切成臊子!”
面对了一夜过于阴间的东西,陈仁本来是乐得看二人闹腾,可听着这一句小残废,他登时不乐意了。
抬手将哑巴拉了回来,陈仁才说道:“八爷,我昨夜活得不容易,但终究是挺过来了,您能不能熬过这一宿,就不好说了。”
“有什么说法?”
陈仁默然不语。
杜八两近些日子,一到晚上总是睡不安宁,总觉着有股阴风在吹着他脖颈。
等他抄起枕头下的杀猪刀四处寻找,却又万事太平。
听到陈仁这么一说,他后背瞬时发凉,也就有些信了。
毕竟这位陈班主,可是夜夜跟那些祖宗们打交道的主儿,说不定他还真能瞧出什么毛病来。
“别介呀陈班主,我近些天确实睡不安稳,您给说道说道?若是能断了这邪根儿,送您五斤二刀肉嘿。”
五斤二刀肉?
要知道这二刀肉乃是肉中上品,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可比一句“辛苦您了”,的确要实在得多。
看来这杜八两,倒是个粗中有细的,应该是已经察觉到他遭了邪。
想到此处,陈仁呵呵一笑:“少说也得一秤。”
对于陈仁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了十斤二刀肉,吝啬出名的杜八两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连声应道:“好说,好说。”
陈仁虽然有了青灯傍身,怀里也还藏着一颗价值不菲的尸珠,可他兜里实在算不上富裕。
一两银子两张嘴吃,以前没有青灯的时候,每月还得买些下等胭脂。
所以这对天残地缺的组合,说实在的已经有两天没能吃上饱饭了。
早上那个大号肉饼,是二人近些天里,吃得最饱的一顿。
杜八两这人虽然没什么底线,嘴也碎了一些,可帮他一个忙,能换来十斤二刀肉,陈仁还是非常乐意的。
瞳孔中青光一闪,陈仁先是在杜八两红中泛黑的印堂上看了一眼,视线随即越过杜八两,往这猪肉店里面看去。
“哟,八爷,您这还招惹了我半个同行。”
听到半个同行,杜八两脸上的神色,明显的有一些慌乱。
“陈老板,这,这可有解救之法?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搞不定这事儿,这十斤二刀肉,您可拿不走。”
“办法嘛,自然是有的,容我先进去跟她聊聊。”
转过身交代了哑巴在门外等着,陈仁就抬腿往猪肉铺子里走去。
方一进入肉铺,陈仁就闻到了一股猪肉特有的腻味。
与寻常肉铺不同的是,这股腻味里,还夹杂着一丝脂粉香味。
这猪肉铺子不大,靠里的位置上,供奉着一座庖丁神像。
神像前摆着些瓜果,三柱祭香已经燃下去了半截。
视线在神像上停留了片刻,陈仁才走到猪肉铺子的角落里,在楼梯拐角前,停下了脚步。
“你在这里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