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辰几人撤退后,寝殿一时间静下来,气氛无比诡异,床榻上,二人大眼瞪小眼。 “那个啊,”霍清怡不大自在,挠了挠后脑勺,讪讪笑道,“事急从权,太子殿下勿怪。”她探身向前,将里面的床单往外一卷,盖住他的身体,“好了。” 她左腿一横,便爬入床里面。窗棂上满是小格,既能伸入小竹管,亦能射入利箭。金辰他们放迷烟不成,下一次,许会铤而走险,搭箭射杀她。 思及此,她又戳了戳他,吩咐道:“让所有人全都散开,退出凤栖宫,明日辰时前不准回来。”明日天亮,在她又化作猫前,得寻个脱身之法。 萧湛堂冷冷瞥向她,倒不曾反对,依其言传令。 窗外,金辰几人对视,微皱着眉,虽心有不甘,但唯有从令。 “你们乖乖听令,否则太子的安危,我不保证。”霍清怡扬高声音,咬字很重,威胁道,“好生掂量一番,抓我重要,还是太子性命重要。” 萧湛堂闭上眼,实不想再看见她,面上犹似罩着一层寒霜,强压了几次,才按捺住怒火。实则,在之前那一瞬间,他差点忍不住和她同归于尽。 他何时受过此等羞辱?所幸,理智占了上峰。 见此,霍清怡侧身而坐,缩在一个角落里,仔细注意着外面。诚然,她不大放心,虽严厉警告了金辰等人,但事关自身小命,不得不防一招。 小心驶得万年船,决不能被套路。 思着,思着,霍清怡垮了脸,目光尤为幽怨,直勾勾地望着萧湛堂。这才第二夜,她便与他结下了死仇,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白日为猫身时,倒可过得去;但若到夜晚,她化做了人后,皇宫侍卫上万,宫女太监各有七八千,一旦萧湛堂铁了心,必然能擒住她。 能预料,她未来一片灰暗。 “殿下……”霍清怡小心翼翼道,戳了戳他的手臂,试探地问,“我们讲和罢,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须臾,萧湛堂回了她四个字:“痴心妄想!” 霍清怡苦着脸,劝道:“你堂堂太子殿下,身份多么尊贵,何必与我死磕呢?生命可贵,望惜之!” 萧湛堂久久不言,似已睡过去,彼时,眉尾温顺柔和,看上去温润如玉,清雅而湛然。 然而他的本质……霍清怡偏过头,紧盯着门和窗。她睡了一个白日,晚上倒也不困,只可惜,总盯着两个地,实在是费劲,且也无趣,易走神。 “咕隆咕隆……”自昨日下午开始,她便只用半碗鱼粥,如今肚子直叫,饿得她浑身无力。她吧唧了两下嘴,按着小腹,里面如雷在鸣。 “饿了?”萧湛堂忽问道,目光不复以往清亮,此时似蒙了层雾,没有了一贯锐气,显得懵懂迷茫,“让人拿些吃的,正巧,孤也饿了。” “不行!”霍清怡严词拒绝,肚子饿得直抽抽。侍卫若送食物入寝殿,便会离她很近,那太危险,且食物并不安全,她怕他们会下毒。 萧湛堂注视着她,目光一点点凝聚,面色渐复从容,又闭目假寐。他实在猜不出,她目的所在,若说爬床,倒也不像;若说刺杀,那更不可能。 咕隆!咕隆!肚子直叫。霍清怡皱着一张脸,忍不住瞪向他,究其因果,这一切全是他造成的。 ——祸害,天大的祸害! 时间缓缓过去,霍清怡不时换个姿势,早已饿过头,又因一直紧绷着精神,以致如今困倦乏力。 月落星暗,天色将明。在几个时辰里,侍卫们遵守命令,都在凤栖宫外,倒不曾显迹。 床上二人亦相安无事,一个横躺着,眼上蒙了层布,一个注视着门窗。 霍清怡怕忽变猫身,因而在半个时辰前,便将他的双眼蒙住,防止让他看到。 约一刻后,晨曦破晓,床上的少女化作雪白的猫儿。她纵身一跃,跳下了床,窝在床底下,嘴角微上扬,悠闲地摇摆着小尾巴。 一劫又过,活过一日是一日。 萧湛堂只觉旁侧一轻,但眼前一片暗,看不分明,便问道:“准备走?” 然无人回应。他面色煞冷,怒气盘踞在心间。那个混账女子,囚了他一晚上,就为了戏弄他么? 辰时一到,众侍卫涌入凤栖宫。金辰立身门口,着急问道:“殿下,臣可否入内?”在得到应允后,他只身入寝殿,忙替萧湛堂解去束缚。 “殿下,是臣无能!”他跪下,一脸愧疚,“虽一直守在外,但那女子来去匆匆,不知所踪。” 萧湛堂面无表情道:“第一,全皇宫搜捕,各宫宫女皆有登记,照着名字一一核实;第二,查朝云殿,孤怀疑下面有密道,否则她怎能一再潜入?” “第三,”他一顿,在金辰全神贯注下,又道,“球球呢?这几次孤有难时,它全不在场,孤算白疼了它。猫不忠心,狗总会护主,你去弄条狗。” 床下,霍清怡一怔。他弄条狗来……白日与她争宠,晚上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