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短信，再抬眼，原本站在四楼走廊的那个人，已经走了。

而李乔妤那边。

戚烟看到了她脸上藏不住的、转瞬即逝的失落，紧接着，她抿唇微笑，柔声道：“是个好消息呢。”

以为有一场青春浪漫偶像剧可看的小姐妹们，也牵强地笑着说：“对啊，都好久没见到海哥了。”

吴准扯出一张纸，在空中舞动两下，提高了分贝：“乔妤，假条已经拿到了，赶紧收拾东西，去接人！”

李乔妤粲然一笑，跟小姐妹们说：“我先走了，你们快去上课吧。”

说完，她挥挥手，像只翩跹的蝶，脚步轻盈地走回教学楼。

转身的刹那，视线从戚烟身上扫过，笑意淡了两分。

“戚烟，你快去办公室吧。”莫安妮拧着眉，双手抱紧戚烟的胳膊，话语急切，“跟老师好好认个错，顶多就是写检讨什么的。”

戚烟神色自若，再看一遍周越凯发给她的短信。

莫名有了底气。

她把手机揣进裤兜，抬腿继续走向操场，一副混不吝的懒样，“明明是他逼迫学生做学生不想做的事情在先，凭什么我得先认错？”

莫安妮试图拖住她，却被带着向前走了几步，“可你也不能在课上顶撞老师啊。”

“难不成要等到被他揩油了，再来顶撞他吗？”

戚烟把手从莫安妮缠紧的胳膊中拔丨出来，趁着还没上课，将其中一包薯片递给莫安妮，自己拆开另一包来吃。

莫安妮愣愣地拿着那包薯片，“什么揩油？”

戚烟捻起一片薯片放进嘴里，“咔嗞”咬碎，斟酌半晌，才问她：“他有没有拍过你的肩？”

莫安妮木然点头。

戚烟：“那他有没有碰过你的手？”

莫安妮思索一番，继续点头。

戚烟还要再问。

莫安妮截断她：“只是碰一下而已，提醒我要坐端正，指出我答案上的错误，这样不能叫‘揩油’吧？戚烟，你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戚烟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薯片，站在林荫道上，侧首看球场上勾肩搭背的男生，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可那些都是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她不打算说何高戳她胸口的事了。

就莫安妮现在这态度，估计说出来，她也只会替何高辩解，说他不是故意的。

“戚烟……”莫安妮还想劝她。

戚烟脸一转，凑到她面前。

眼波流转着妩媚风情，笑意深浓，红唇轻轻吐出一句粤语：“傻猪猪。”

莫安妮呆怔地“啊”一声，杵在原地看她，眼睛都直了。

风吹叶片，窸窸窣窣地响，枝叶间洒落的光斑在她身上摇曳。

戚烟冲她挑了下眉，倒着走两步，拉开跟她的距离，左手往身后一背，带动身体转了个方向。

她吊儿郎当地向前走，路过垃圾桶时，随手把薯片包装袋扔进去。

这节体育课的内容很简单。

热身完毕，绕着操场跑过两圈后，老师便让他们自由活动。

戚烟走上看台，回到先前坐过的位置，莫安妮则坐在她旁边。

14班这一节也是体育课。

球场边上，李乔妤那三个小姐妹，手挽着手，在跟几个男生聊天。

戚烟问莫安妮认不认识她们。

莫安妮逐一介绍：“那个高高瘦瘦的，叫做‘庄灵竹’。你说的那个做了美甲的，叫做‘倪艺’。还有一个是‘裴凝’。她们三个跟李乔妤的关系都很好，而且家境相当，长得也都好看，论坛里有人说她们是‘附中四小花旦’。”

戚烟嗤笑：“什么东西啊……那是不是还有‘四大花旦’？”

莫安妮回：“有啊，是四个漂亮的女老师来着。”

“你知道得还挺多。”戚烟恭维她一句，身体前倾，手肘支在腿上，托着腮，“那你认不认识，不久前，那个站在四楼走廊上，长得特别帅的男生？他好像是叫什么凯？”

“周越凯？”

“啊……他真姓周啊。”戚烟渐渐眯起眼，想起周菱也姓“周”，仅有的那点疑惑很快就消失了。

周菱那么强势凶悍的一个女人……指不定周越凯跟李乔妤，一个是随母姓，一个是随父姓呢。

莫安妮由衷感慨：“他很厉害的。”

戚烟不以为意，指尖在脸颊上点了点，“是吗？”

“是啊，长得帅，成绩好，是尖子生中的尖子生，一般给到什么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的名额，学校都会优先找他。本来这次开学典礼，是要他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的，听说演讲稿早早就写好了，没想到他竟然骨折了，后来兜兜转转，换了李乔妤上台。”

戚烟“哦”了声。

难怪那时候，李乔妤说她那篇演讲稿的原作者是周越凯。

“可惜上了高中不怎么写记叙文。”戚烟戏谑道。

否则，她可以写一篇“我身残志坚的哥哥”。”

“啊？”莫安妮没跟上她的脑回路。

她笑而不语。

“戚烟，你刚来，可能不太了解。”莫安妮接着说，“这四九城里，多的是商贾政要、行业巨擘，人家一个比一个深藏不露。你在街上随便撞着一个买菜的小老太太，对方可能就是某所知名高校的退休教授，曾参与过什么重大项目。”

戚烟静静听着。

“周越凯真正厉害的地方在这儿。”

莫安妮讳莫如深道。

“高一刚开学那会儿，不是要军训吗？周越凯跟一个教官起了冲突，第二天，那个教官就被换走了。后来有人偷偷跟踪他，扒他的行踪、住址和背景……当时有人在论坛里发过帖子的，都还没扒到什么呢，没多久就被删干净了。”

戚烟觉得她把李家想得有点太魔幻了。

她拿出薄荷压片糖，给她倒出两粒，自己也吃了两粒。

莫安妮郑重其事地说：“反正，戚烟，你最好别招惹他。”

想起先前跟他的几次交锋，戚烟心说，她这话说得有点晚了。

“最好也别喜欢他。”莫安妮小声补充道，“李乔妤会不开心的，然后另外几个小花旦，会帮她出头，私下找人谈话。”

“嗯？”戚烟大脑空了一下，扭头看她，“什么？”

莫安妮：“李乔妤喜欢周越凯啊，全校人都知道。”

戚烟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