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足,一只脚拱起,手臂搭在其上,一盏酒杯持于手中,是刚刚将其饮尽,周围满是酒臭味。
而大祭酒身上的袍子,破碎凌乱,随意地披在肩头,可以称得上是衣不裹体,露出了其强健硬朗的肌肉,身材比起年轻的武夫,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郑玄见到大祭酒此状,看得呆滞,一时间竟忘了前来的目的。
惊呼出声:“大祭酒,你突破了!”
大祭酒面露微笑,脸上看不出明显的皱纹,单从相貌,看上去要比郑玄还要年轻得多。
殊不知,这是一名早已过期颐之年的老者。
“侥幸而已。”大祭酒淡然回应道。
说着时,手掌微动,一盏酒杯已然出现在了郑玄的面前。
侥幸而已。
大祭酒语气虽然平淡,郑玄却是听出了对方语气中暗含的得意、嘚瑟,内心酸溜溜的。
要是放在之前对方没突破之时,对方敢有这般显摆,他定然要破口大骂一声小人得志。
而如今,他怂了。
打不过!
但是,他义正辞严摆手,拒绝道:“我辈儒生,向来是清心寡淡,不饮酒水。”
“我自然知道你不喝酒。”大祭酒很是自然回应,“这是茶。”
郑玄一愣,席地而坐,捧起面前的茶水轻抿,醇香浓厚,是好茶!
“这是哪来的茶,先前未曾品尝过。”郑玄感觉口中余韵绵长,忍不住发问。
大祭酒没有回应,只是笑眯眯盯着郑玄看:“康成,你可知为何我能如此顺利进入儒生二品大儒境,而你和子静卡在三品立命境多年未曾有存进否?”
子静是国子监另一名司业,陆九渊的字。
因为你比我们年老许多…郑玄心道。
不过他可不会这么说出口,刚好他也需要从对方这边借鉴经验,轻微摇头:“不知,为何?”
大祭酒对对方的回答很是满意,大笑出声:“因为你们不会喝酒,哈哈哈!”
瞬间,郑玄的面色像吃了屎一般难看。
要不是看在眼前这名为老不尊的老头子突破了二品,对儒家的继承与发展会起重要作用的话,早就将他的头按在恭桶中。
让他看看什么叫做恭桶中插吸管——往屎(死)里嘬(作)。
见自己小弟面色极其难看,大祭酒感觉差不多够了,恢复了正经:“你今日来找我何事?”
郑玄这才记起来自己前来的目的,神色忽而变得严肃了起来,正襟危坐道:“方才在圣人像处,有学生得到了圣人赐福!”
“是谁。”大祭酒面色从容询问道。
“云华。”郑玄正色回应。
“哦,是你当年从城外带回来的那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小子啊!”大祭酒稍稍哦了一声。
郑玄见大祭酒这番模样,不禁略微皱眉。
他隐约感觉,对方突破二品之后,愈发不拘小节,不,愈发随意了,浑然没有半点大儒风范。
“你似乎对此没有半点关心,这可是圣人赐福啊!”郑玄坚持。
谁知,大祭酒表情更加不在意。
但看在郑玄态度如此坚定的份上,无奈摇头:“告诉你也无妨,其实吧,自我突破二品之后,看到了许多以往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
“比如,圣人像中的魂识,格外活跃。”
郑玄大惊:“圣人像的魂识格外活跃,这怎么说?”
大祭酒没有迎上对方的话题,叹息出声:“唉!我们并没有生在辉煌的年代,见识限制了我们的想象,往后圣人赐福,将会更加频繁,更加深厚,会有更多人得到圣人赐福。”
郑玄脸色不定:“这可不是好事。”
大祭酒摇头:“也不一定是个坏事,凡事皆有两面性,这可不是我们能够说得准的。”
随即抬头望向窗外,目光飘向了远方,低声呢喃。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一无所有……”